而之后为了经济事宜而发生的种种纠纷,路家总有人怀疑南方图谋不轨,逼得他动作稍大就举步维艰,那更是一提就惹人烦了。路程近来与南方关系缓和,自然要想着进一步打消他的顾虑,碰巧梁意对他们心软,提议他可以试着把股权都买回去,这一商量还真就把这事办了。
只是原本的计划里没想让路衔知情,只仗着梁意有孕,家里长辈不会太过苛责她做错事罢了。
路衔正在气头上,无论他说什么,路程原本都打算忍了。但当他开口指责南方的时候,路程不知怎么就自己违背了初衷:“他确实什么都不知道。南方从来就反对我插手公司里的事,希望我专心写东西,这你是知道的。哥,你也不用给我留面子,明说了也没什么。我就是不想让南方再觉得事事受制于我们家,所以才想把出版公司这边的股权都买到手里来,把绝对的决策权交给他。”
南方被一席话砸得胸口发堵,只满眼震惊地在路家兄弟之间来回看着,碰巧正撞上路衔无奈又愤怒的眼神,相顾都是一阵僵硬。
“你们……你们……”路衔忽然坐到了沙发上,捂住自己的额头:“这让我怎么跟家里交待?南方,你去而复返,你猜不到我们家现在对你是什么看法?”
路程深吸了一口气,慢慢开口:“哥。”
路衔瞪视着这两个人,过了一会儿又重新痛苦地摸起额角来:“这样吧,现在也只能这样……要是家里有人发现了,我就说这是我自己想转卖给你的,好不好?就说是我希望你们这一次能好好在一起,送一份大礼给你们,他们要怪也都怪我吧。”
“那嫂子……”
“我还能说这事跟你嫂子有关系吗?你又不是不知道,她怀着孩子呢,万一家里说她说得难听了,她心情不好,我担待得起吗?”
南方这时候才说出第一句话来,温文平稳,音量也不大:“哥,我们又为难你了。”
路衔苦笑起来:“你家路程跟梁意密谋的时候,可从来没考虑过我能不能交待得过去。”
这一顿再三拖延的午餐终于要开始,俞夫人来来回回忙着送菜,路衔缓和了脸色,漫不经心与他们说起了家里的近况。趁着路衔夹菜的一点功夫,路程把手心放到南方的腿上,低声道:“对不起,本来想全办妥了再告诉你的。”
南方叹了口气,尽量温柔地笑笑:“没关系。等路衔走了再说吧。”
饭毕,被弟弟和夫人联合陷害的路衔显然没有太多时间逗留:路程转给梁意的那一大笔钱还需要他去伪装成正常账面,希望能把谎话给编圆了。临出门前,路衔神情凝重地拍了几下南方的肩,蹙着眉叮嘱:“算我拜托你,你替我好好照顾路程。我看不懂他是中了什么邪……总之他对你,可真是尽心竭力了。”
这边贵客刚走,南方还没来得及转身,路程已经从后面抱了上来,嘴唇轻轻蹭着他的耳朵:“我没想到他这么快就会发现,不要怪我,好不好?以后公司就全都是你的了。”
南方只好回头与他相拥,耐心纠正道:“不是我的,是我们的。虽然我替你管着,但……”
路程懒得听下去,专心致志缠住他的舌尖,与他在洒满阳光的庭院里,安静地拥吻。
且说那位被圈养在小兴安岭拍戏的孔雀先生,硬是凭着无穷无尽的好脾气和勇往直前的敬业精神,让原本跌跌撞撞的拍摄进程焕发了生机,什么都一点一点走上了正轨。虽然不都是他的功劳,但他出乎意料的随和与认真确实鼓舞了整个剧组,跟导演之间的良好合作气氛也带动了生嫩的女主角,近日该有的进度一概都能够顺利完成,唯一的不好就是他自己的身体状况。
虽说快夏天了,但那毕竟是枝繁叶茂的林区,剧组躲在林子深处,按说是接受不到多少自然光直射的。但顾修齐之前演的是舞台剧,按照剧本的要求精简饮食,控制了大约半年的体重,再加上不怎么见阳光,整个人都格外的苍白瘦削,有点摇摇晃晃的感觉。这么一来,对别人而言算不上什么的紫外线就真正成了问题,经常把他晒得头晕,额上一阵接一阵地冒汗。肤色的变化还可以用粉掩过去,但顾修齐撑了十几天后,干脆轰轰烈烈地生起病来,自己还拼命瞒着不让人知道。
最先发觉的是化妆师,天不亮给他上妆的时候就明显觉得他精神不济,后来一次次清理妆面便摸出他身上带了热度,只因为顾修齐示意她不要声张,只好隐而不发。到了发烧的第二天,女主角不巧看到他起身时微微一晃,伸手去扶他就碰到了那烧得滚热的手心。姑娘还年轻,不敢私自帮着欺瞒导演,转身就赶忙去报告了。汪导从来也不是啰嗦的人,亲自来问了问情况,顾修齐说没事就全当没这件事了,马不停蹄依旧这么按计划拍下去。
烧到第三天,顾修齐的嗓子全线崩溃,哑得吓人不说,咳起来简直是惊天动地。还有那一双眼睛,眼白里头全是血丝,一看就知道前一夜辗转反侧,睡眠质量差得可怜。导演一早就对着他上下打量了一番,果断把没有男主角的镜头提前进行,大手一挥命令他回县城宾馆卧床休息去。可顾修齐不知中了什么邪,回去睡到日上三竿时又溜回了片场,拿着个台词本默默坐在一边,偶尔抬头看一看女主角的表演,支着水笔在纸上写写划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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