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现在看起来问题不大,但是我很担心,尤其是现在这种环境,我很担心。”
“我明白。”陆臻肃然。
这个地方有无边的黑暗,而你枪口上的火光是离你最近的光明,你将如何选择?暴力是一口甘美无比的酒,成为救世主的感觉好得会让人上瘾。
然而……
“我们不会在这里呆一辈子,我们总是要走的,我得让小伙子们记住,我们和他们不一样,我们也杀人,但是我们不一样。”
“最近我一直在对自己说,我们是枪。”陆臻闭上眼睛:“以前我特别讨厌这句话,可现在……我却觉得,太好了,我们是枪,什么都不要想,什么都不用管,执行命令,多简单!”
夏明朗失笑:“你那时候一直抱怨有人妨碍了你伟大的自由。”
“我当时太幼稚。”
“你这不叫幼稚,你是太自信。你也不想想什么叫自由,自由就是自己拿主意,自己负责。可咱们是干哪行的?打仗这么大的事儿,哪是你一个人扛得住的?‘令行禁止’,什么叫‘令’,为什么要‘禁’。你眼前搁着一条河,你要怎么趟过去?我给你架座桥这就是‘令’,桥上加两道栏杆这就是‘禁’。纪律不是用来束缚人的,纪律更多的,是用来保护人的。”
陆臻伸手握住夏明朗的脖子将他牢牢地抱紧:“对不起,谢谢你……”
“嗯?”
“谢谢你居然相信了当年那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子。”
“呵呵……没事儿。”夏明朗微笑着拍了拍陆臻的脸颊:“你那时虽然狂点,可毕竟不是光赶着一张嘴。脑子好使,手上有活,站得也稳。就是缺点阅历,我给你补上,我相信你练得出来。”
陆臻心中百味杂陈,千言万语都梗在喉头,只能无比专注地盯着夏明朗的眼睛,用拇指摩挲他浓黑的眉目。
“你别这样。”夏明朗笑着躲,眼中流露出一丝可疑的羞涩:“我也不是特别为你,所有人到我手上我都得为他谋划。”
“我知道。”陆臻站直了身体,他轻轻捧起夏明朗的脑袋,他们头碰头,像两棵彼此支撑的树:“你已经做的够好了,至少你让大家坚持做一个好人,这样未来无论发生什么,我们都可以坦然。”
“是嘛!”夏明朗有些欣慰地笑了。
没多久一个车队抵达南珈,送来了陆臻盼望已久的地动探测器,还有一辆长途冷藏车。海默的同伴们兴高采烈地清点人员,通知哪些人可以就此逃出火海,同时从车上卸下一箱一箱的武器,整个驻地像过节一样快乐。
陆臻冷眼看着那些老旧的武器,海默注意到他略带冰冷的视线,微笑着拦在他身前:“嘿,亲爱的?”
“一边把武器卖给革命军,一边帮政府干活,嗯?”
“呵呵!”
“把这地方打成一锅粥,然后再倒卖难民赚钱,嗯?”
“哈哈……似乎,我触碰到了您伟大的道德底线。”
“不,祝你财源广进,生意兴隆。”陆臻不无讥讽地。
“你不了解战争。”
“不,我想我了解!”
“但你不爱它。”
“是的,我从不打算爱上它……我厌恶它。”
“哦?”海默夸张地挑起眉:“那你怎么办?你要回去退伍吗?”
“不,我会继续呆在军界,为了让更少的中国人卷入战争。”
“哇哦!伟大的梦想……”海默吹了一声口哨。
“陆臻?”夏明朗在远处喊他的名字,他们需要准备一下,好送阿泰回家。陆臻瞬间失去了所有与之争论的动力,他退了两步,温和地看着海默说道:“你不会懂!”
是的,你不会懂,我们所有的梦想与期待,我们所有的荣耀与付出!
送别仪式安排在了喀苏尼亚最具代表性的时刻——黄昏。
当残阳落下最饱满的金红色,除了值班哨兵,所有人都聚集到生活区停车场的空地上。刺刀上枪,子弹上膛,雪亮的刃口淬着霞光。
陆臻是右边第一位抬棺人,暗红色的棺木上覆盖着鲜艳的五星红旗。陆臻感觉到这是他有生以来最沉重的正步走,摆在他眼前的,是一条长长的刺刀架作的长廊,刀光潋滟,那是一个战士最后的辉煌。
他们每前进一步,都有一对长枪鸣响收起,有节奏的枪声回荡在旷野之上,落日渐渐融进了地平线。
陆臻发现自己已经走到了长廊的尽头,再往前去,只剩下最后一对交叉的刺刀。一辆车静静地停在终点处,车厢闪着冰冷的光,它将带走他的朋友,永不回来。
陆臻不自觉地停住,棺木带着前冲的力道撞在他的肩膀上,让他微微踉跄。陆臻感觉到所有人都在看着他,可是他的双腿像是被焊在了地面上,汗水从帽檐处滚落,流进眼睛里,带着新鲜热辣的液体沿着腮边流下。
夏明朗一直站在车门边,忽然高声问道:“我们是?”
陆臻像是被电打到一样抬起头,有一种无法形容的震撼击穿了他所有的感官,那个瞬间天地远去,只剩下一双坚定无畏的纯黑眼眸。
他在看着我……陆臻在心里默念,他在看着我,我们是麒麟……
陆臻微微抬腿,最后一对长枪鸣响,枪声在耳边炸起,那是最熟悉不过的声音。
我们是麒麟!
陆臻喊道:“我们无所不能!”
“我们无所不能!”在场所有的麒麟队员齐声高喊。
车门洞开,白色的烟雾无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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