握了她手儿,只觉她手心滚热,往额上一摸又没甚温度。
扶起她时,越觉她脸儿白得透明,双眸乌沉沉的,唇色却是反常的娇艳,猛觉心底一动,只把手缓缓摩挲她脸儿。
湘琴恍过神时,看了他,忽觉万千委屈涌上心头,想自家落到这番田地,终与眼前之人不无关系,眼见他笑意温存,呼吸可闻,就要把唇儿相接,愈从心底恨上来,猛把他一推,背转了身。
朱润半侧着身子,本就重心不稳,更兼她一推之力极强,竟将他推得一歪,若非抓着床栏,险些儿翻下床去,怒意上涌间,一把捏过了她脸儿。
对上她眼睛时却一愣,那乌沉的眸底竟有光焰隐隐跳动,炫目至极,偏又带了三分水意,在灯下将流未流。他呆怔了片时,心底竟无端一软,不觉把手抚上了她眼睫,却被她将脸一低,转了身。
他想拉她,到底由着她掉转了脸儿,方觉她身子在怀中微微发颤,一会手背上便有温热的液体滚下,很快又是一滴,就知是她把泪水滴在了自家手背上,一时也不知心底甚么滋味。
有心想开口,又见她缩了身子一声不出,连呜咽也低低咽在喉中,只觉手背上瞬时滚烫起来,默默无言了半晌,这一夜终究只搂着她和衣而睡。
第二日一早朱润便叫香香过来问了,虽不知就里,联想昨日情形,也猜得了七八,当下也不说甚么。
不几天邵小员外便在赌坊连输了两千两银子,他素来霸道惯了,一跳二尺高,只说有人下了套串赌,哪里肯认,当场被几个护场打得鼻青脸肿,剥了衣裳扔出来。
次日又有人拿了欠条寻到邵家,邵老员外前脚命人给了银子,后脚就命人采过家法来,几不曾把儿子屁股打烂。
邵小员外在床上将养了半个来月方爬起身,受了这遭罪,未免收敛一二,也不进赌坊,只与几个朋友在行院里走动。
这晚又在李银姐处歇了,那李银姐得了机会,自不免搬弄一番,邵小员外细细一想,一时间歪打正着回过味来,只把湘琴恨之入骨。
相遇
至此湘琴越发怠惰起来,凡有游玩宴乐之事,十次中倒有八次推说不爽,不肯去,朱润也由她,反不时差人送些新巧玩艺过来。
爱月瞧在眼中,又喜又忧,生怕朱润一时兴起,掘了自家这颗摇钱树。几番把言语试探,湘琴只爱应不应,没奈何,将小红和香香唤至跟前,盘诘了半日。
小红转脸就告诉了李银姐,李银姐如何耐得住,一五一十对邵小员外说了。
邵小员外听得湘琴要从良,立地里嚷将起来,交李银姐按着,如此这般计议了一番,不觉从嘴边笑出来,只道:“那小娼根肯接?”
李银姐把嘴角一撇,把身子糍粑般粘在他身上,恨恨道:“甚么肯不肯!到时多叫几人,再把那小贱蹄子引开,成了事也不怕她嚷出来!”
邵小员外大喜,当下便把李银姐搂在怀里,亲嘴咂舌头。两个咂呜良久,彼此情热,邵小员外就把李银姐去了裤儿,搂在身上,摇得椅儿吱咯乱响。
一时事毕,邵小员外又交粉头咂吮干净,一边叫小厮进来,把话儿吩咐了。
小厮晓得他脾气,脚下只如装了两个风火轮般,一气儿滚出几条巷子,不到一时三刻就拖了个人回来。
那人长条身材,面上半黄不黑,袍子半新不旧,却是个家住后街尾巷的破落户,人称常二。早年家中也尽有资财,因父母去得早,逐日只在花丛行走,不上十来年,把个花团锦绣的家事磨得只剩了间空屋,堪堪遮风挡雨。
偏他三瓦两巷都走惯,竟是个行家,时常跟些浮浪子弟打混,也勉强度日。听得邵小员外相召,急急赶将过来,看着满桌吃食,肚里早咕噜噜一叫。
等酒足饭饱,把眼儿窥着李银姐,就有些不足之色,李银姐哪敢交他近身,一个激灵自往边上躲了。
邵小员外便把来去与他分说明白,常二听得有银子赚,又是这等美事,喜之不尽,想也不想满口答应下来。
万事妥贴,邵小员外便使人打听了朱润所在,连日带了常二如赶场般来去,几次都不见湘琴,往院中更不得机会,半月下来,未免有些灰心丧气。
唯常二心满意足,每每据案大嚼,碗儿吃得溜光照影,巴不得这日子有一日是一日。
眼见腊尽春来,到除夕那夜家家把焰火放将起来,好不热闹。朱润一早便归至家中,第二日给族中长辈拜了年,一屋孩童乱挤,少不得将红包各各分散下去,初二拜土地,初四接财神,接下来数日又应了亲朋相邀四处吃酒,转眼便忙乱到正月十五。
那厢爱月早几日就使人把上下揩抹干净,初一各院姐儿四下走窜,俱把新衣穿将起来,人人插金戴银,且是鲜亮。湘琴只推积了食,镇日闭了门在屋中闷坐,初九那日方过午时,就听林玉甫来见。
两个往厅里坐了,林玉甫开门见山说了来意,只说那桩事体恰在要紧处,还望留心则个。
湘琴想起自那遭后,再不见朱润带拜盒过来,疑心他早已知觉,便与林玉甫说了。
林玉甫沉吟了一时,方道:“听说娘子不肯去朱兄别馆,近日朱兄在酒局间也不见娘子相陪,娘子若肯放下身段,或有转机也未可知。”
湘琴低头想了一回,暗自点头,两个又商议片时,林玉甫便辞去了。这日后,朱润但有相邀,湘琴亦不十分相拒。
而岭南地界,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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