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何人并不重要,重要的是你是何人。如此多人进城,我为了城内百姓安全,到底总是要问一问的。”
“方才我已说了,”教书先生直言不讳,“我们来自一小村庄,因旱灾而无法过活,便来到此处。你们怎问得如此之多,若是不欢迎我们入城,直说便是,何必假惺惺地上前询问,又不将我们放入!”
“哦?却不知你们所在的村庄唤作何名,我好查查。”
“你这人废话恁地多,”教书先生目光闪烁,登时跳了起来,将晏苍陵的话止住,“过所上写得一清二楚,你看不着么。”
“过所?”晏苍陵抖出一方残破的帛,“你所说的可是这东西,可我怎地瞧这东西都不大对劲。且不论是否真有此地,便是这过所的真假……”他吊起一个音,将方才自己同季拂心所想的疑问道出,目光带着审视,凝注在这位教书先生上,“不知这些你作何解释。”
“我……我哪知晓,”这话一落,教书先生支支吾吾,目光躲闪,却不对上晏苍陵的眼。
晏苍陵双眼一眯,跨前一步,重压之势力威逼而去,沉声问道:“你们究竟何人,带着一份假过所长途跋涉而来,怕是并非入城如此简单罢?更甚者,我是否可怀疑,你们的目的并非进城,而是引起骚乱,试图让上位者注意到你们?!”
教书先生陡然一震,将目光错得更开,倏尔啊了一声,指向晕阙的那群人:“小虎子,你醒了!”话未落,脚就先迈了开去。
但晏苍陵长臂一伸,揪住他胳膊用力一扯,一样东西便意外地从他袖中掉出——
☆、第三十八章 ·药瓶
“呀?”季拂心一声讶异脱口而出,未待教书先生反应,便先弯下腰身,将他掉落的物品捡起,眨眼间,已将物品抓稳在了手上,连教书先生都快他不过。
只见这一毫不起眼的小药瓶,放手心里几乎察觉不到重量。季拂心好奇地盯着这药瓶,翻来覆去左顾右看,又对着阳光照了一照,却看不出个所以然来。
教书先生脸色微变,焦急得热汗淋漓,伸手想将药瓶抢回,但季拂心动作敏捷地一个转身,他的手便落了空。他再跳起一抓,本以为胜券在握,不料晏苍陵高大的身形一挡,他的手便被生生拦在了半空。
吊着眼梢睨了教书先生一眼,晏苍陵转而将目光放至那小药瓶上,对季拂心为何对那药瓶如此上心而疑惑不解:“恩人?”他斜瞟伸长了双手朝药瓶的方向乱抓的教书先生,想想拿着他人的东西甚是不好,他遂叫唤了一声,期望恩人能将药瓶还给人家。
季拂心也不知怎地,竟玩了上瘾,搁在手心里,丢来丢去地把玩。似乎生怕他将药瓶打碎,教书先生的心都提到了嗓门眼,每每欲伸手抢夺时,他便会将药瓶抛起,惊得教书先生立时将脚步缩回,胆战心惊地将目光锁在药瓶之上。
幸而经由晏苍陵一声提醒,季拂心回了神智,不再把玩药瓶,把手朝前一伸,便欲归来,不料目光打向自己手掌之上时,他瞬间凝滞,近乎风一般的动作,就抢过将晏苍陵手里的过所,同时将药瓶悬开,把药瓶里的药液往过所上倒。
“恩人!”
“啊!不!”
晏苍陵同先生同时喊出,但话音尚未落全,晏苍陵的声音便止住了。
只见过所上的字迹,在季拂心手里那瓶药液倒上之后,竟消失得一干二净,一点儿墨痕都未落下。季拂心好似发现了什么好玩的东西,高兴地挥着过所呀呀直笑,献宝一般地递给晏苍陵,还将那瓶药塞进了晏苍陵的手里,示意他也试一遍。
晏苍陵赶紧唤人将暴跳如雷的教书先生拦下,自己亲自动手试了一遍,确实如季拂心方才所试那般,将过所上的字迹消得一干二净。他顿了一瞬,再唤守卫送来染墨的笔,对着方才消字之处,挥就大笔,轻而易举便将字给写了上去,一眼望去,也未有消过字的痕迹。
晏苍陵脸色变得古怪起来,这消去过所上原有字迹,再用相似的字迹来补上新内容的法子,比之晴波模仿字迹仿造过所的手段,更为省力。
依着晴波的法子,若想以不同身份去往不同之处,便得仿造几份过所,而这法子,只需拥有一份过所,便可随意依照自己所需将上头的字迹改掉,往来于各处。
季拂心将脑袋凑了过来,一双眼沿着过所上新写的字迹溜了一圈,啊地叫了一声,取过过所,对着阳光一照,登时便见方才消字之处,融了一大块的水渍,在阳光照射下,十分明显。但若将其平放掌心而观,却未有发现有何不对。
“啊啊。”季拂心将过所上的发现递给晏苍陵看,晏苍陵眉心一沉,将录着渡关人一众名姓的笔迹,同参军所批的笔迹一笔一划对比了一番,还真给他发现了一些不同,这两者的字迹神韵不同。他再一凝目细看,录着渡关人一众名姓处,确实有些被药液晕染过的痕迹。
这分明是被人消字,改动过了渡关人名姓。
“好大的胆子!”晏苍陵愠色顿生,震袖一怒,“竟私下篡改过所,该当何罪!来啊,将其一众全部拿下!”
早在看到晏苍陵发现过所上的问题时,教书先生便已在心底大叫一声不好,趁着晏苍陵还在看过所上的端倪时,小心地抬起了步子往外移去,不料他逃得快,守卫动作更快。
晏苍陵一声令下,守卫们便将那些百姓连带他齐齐围住,摆明要动手抓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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