宣传队组建后,由于宣传队指导老师外聘,只管节目安排和舞蹈编排,不过问队员人选。所以宣传队的人事决定主要由朱文才说了算。想进宣传队的少男少女必须经过朱文才首肯。朱文才还可以直接到基层车间去视察,寻找企业的美人胚子,并以借调文艺人才为由,招募到自己身边。
林云儿对朱文才的为人早有耳闻。朱文才刚才的卑劣表现给了她直观的印象,再加上朱文才不男不女的装扮,她从心眼里感到厌恶。虽然朱文才是厂长的儿子,虽然朱文才是厂宣传队队长,虽然自己也爱好文艺,也希望在宣传队发挥自己的演唱特长。但她不会像葛秀兰那样在有权有势的人面前卑躬屈膝、阿谀逢迎。她只是不经意地打量了一下朱文才,这个男人在以蓝色、灰色、草绿色为主色调的年代,在厂门外主干道普遍身着工装的群体中,显得是那么另类,那么扎眼。她对油头粉面、油嘴滑舌的男人与生俱来就有一种警惕和反感。因此她不想搭理这个浪荡不羁的花花公子。她拉着葛秀兰的手,甩开朱文才,靠路边缓缓行走。
葛秀兰先是痴迷迷地仰视着高她一头的朱文才,见朱文才没正眼瞧她,一对色迷迷的眼睛直勾勾地紧盯着林云儿,刚才还甜蜜的笑容顿时泛起醋意。她就势赌气地拉着林云儿走到路边的人行道上,也对朱文才不理不睬。
朱文才见两个女孩对自己不屑一顾,心里很是不爽。但他不便发作。他不在乎葛秀云对他怎样。但他对林云儿产生了强烈的兴趣。此刻他知道,小不忍则乱大谋。如果在林云儿面前发火,甚至显露出小小的不得体的行为,都会给她留下严重的负面印象,都会增加林云儿对他的反感。他只能放长线才能钓到这条美人鱼。于是他放慢了脚步,弯了弯腰,摆出一副绅士风度,谦恭地向他俩陪着笑脸,但虚伪的笑容却掩饰不住嘴巴的狂妄:“以后,请你们不要称呼我是朱厂长的儿子,要多向人介绍朱大运是我朱文才的父亲。因为我的名气比我爸大,求我办事的人也远比求我爸办事的人多。”
朱文才这话本来应该对葛秀兰说的,因为是葛秀兰向林云儿介绍他的身份。但朱文才狡黠的目光只是从葛秀兰的脸上荡了一下,然后一直停留在林云儿漂亮的脸蛋上,他想拐弯抹角地告诉林云儿,自己是纺织厂的大名人,是能够摆平很多事儿的大能人。
“林云儿,你是倒班的吧?倒班打乱了人体生物钟,很辛苦的哟。愿意去厂宣传队混混吗?在宣传队干可以不倒班,还有津贴补助哩。”朱文才对林云儿紧追不舍,他猥琐的表情就像是猫见到了鱼。虽然这条鱼目前自由自在地在水里游动,但他嗅到了鱼腥味,就不会轻易放过这条鱼。比猫更有优势的是,他有诱饵,可以引鱼儿上勾。
虽然作为的女孩,林云儿也非常向往加入宣传队,这样可以有机会登上舞台,尽情地发挥自己的特长,展示自己甜美的歌喉,去感受鲜花簇拥、掌声雷动、万众欢呼的场面。但女人敏感的直觉告诉她,这个男人拉拢她加入宣传队的背后,一定别有用心,一定有其不可告人的目的。所以林云儿并不吃这一套,她漫不经心瞥一眼朱文才说:“我觉得倒班并没有那么可怕。倒班白天空闲时间多,可以腾出更多的时间在家里烧饭、做菜、搞卫生,有更多的时间看书,学习,提高自己。”
朱文才对林云儿不温不火的态度十分恼火,他心里对林云儿骂了一句:“妈的,狗坐轿子打滚不识抬举。”他阴沉着脸对林云儿说,“看来,我是拍马屁拍到了马蹄上了。多少人挤破头想进宣传队还进不来哩。”
转而,他又意识到自己有点失态,他知道对林云儿这样不爱慕虚荣的女孩不能操之过急,不能单刀直入,不能速战速决,他要采取迂回战术,先从外围突破,然后再瞅准机会,逮住这条让他馋涎欲滴的美人鱼。于是,他用平和而又关切的语气地告诉林云儿:“没关系。你不用急着下决定,可以考虑考虑再给我回话。宣传队的大门始终是对你敞开的。”
朱文才话虽这么说,但没过几天,林云儿的师傅就告诉她,刚接到车间主任的通知,她不用来车间上班了,要她明天就去厂宣传队报到,并说明是厂宣传队点名要借调她这个文艺苗子。这位师傅大姐还以敬佩的表情看着她,“不错嘛。没想到我的徒弟是个能歌善舞、才貌双全的文艺人才呢。”她叮嘱林云儿,“到宣传队要好好表现,好好发挥,给我们织布车间争光。让我这个当师傅的也有一些颜面。”
☆、一见如故
林云儿是个性格开朗,爱说爱唱的女孩。居住条件的改善,接触了许多新事物,结识了许多新邻居。再说,文艺宣传队是制造欢乐、分享欢乐、传播欢乐的群体。林云儿加入棉纺厂宣传队后,能够整天跟爱好文艺的同事在一起探讨自己喜爱的音乐,这使林云儿的心情特别好。出门在外,她的脸上总是堆满笑容,一路情不自禁地哼着小曲。回到家,她径直进入厨房,完全抛弃了女孩特有的矜持和含蓄,一边择菜,一边一首接一首地放声高唱着“农友歌”、“南泥湾”、“情深谊长”等大型舞蹈史诗《东方红》里的插曲。她的记忆力和接受能力非常好,虽然街上刚刚流行这些电影插曲,但她对歌词和曲子都记得滚瓜烂熟。她的模仿能力也很强,如果不看她唱歌,似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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