语焉不详的几个字,苏晏还未明白他到底指的是什么,就被萧启琛兴冲冲地拽过了东宫的回廊,停在别院一间房前。夜色已深,苏晏观察四周,熟悉感扑面而来,他皱着眉,刚要询问,萧启琛伸手推开了房门。
侍女替他们点了灯,于是中规中矩的陈设映入眼帘,床榻只比地面微微高些,中间摆了张矮几,上有茶具,只是好似有些落灰了,窗下书桌上还有习字的文房四宝。虽说简陋,可也五脏俱全,器物均是上好的材质。
苏晏走了几步,终是想了起来,不可思议道:“这是……我之前住的地方?”
萧启琛除下鞋袜,赤脚踩到榻上,从床头的小抽屉中取出药膏递给苏晏,回他道:“可不是嘛。以前在你这儿蹭吃蹭睡惯了,你走了我去别处反倒睡不着。那次平哥哥听说我身子不好,喊我来东宫,他陪我说说话。偶然休息了一次,却不想在这儿居然能做个好梦。从那以后我便时常过来……这段时日没来,才没了人气。”
他说话间已有顺从的婢女轻手轻脚进来,飞快地收拾干净久无人住的屋子,再悄无声息地退了出去。
苏晏被萧启琛塞了个药瓶,手足无措地站在原地:“不叫御医吗?”
萧启琛老神在在道:“深夜不好打扰,本也不是什么大事,你不是在军中吗?平日总见过小伤吧,先用这个洗干净,再敷点药,劳动小侯爷了,可好?”
白天见面尚觉不出来,夜里大约因为人静,苏晏听萧启琛说话便格外清晰些。萧启琛说话时,总有些含糊,可又带着软糯的、恰到好处的娇气,叫人喜欢听他一直说下去。他已不是从前的孩童,性格里那份天真也被藏了起来,只在私语之时透出一些影子,好让人知道,他还和以前一样,不曾变过。
苏晏的心为这份“不曾变过”而蓦然狠狠地跳动了一下,他拿着药瓶,注视萧启琛自顾自地除下外衫,然后是中衣,最终露出了整个后背。
萧启琛随意地趴在了榻上,大方地将伤口亮给苏晏看。
他本应当和金陵城中所有纨绔少年一样,娇生惯养,细皮嫩肉的,一掐都能留下印子。可萧启琛还没长开的、清瘦得有些过分的背上,除却清晰可见的脊骨形状,赫然遍布着横七竖八的血痕,他被打得皮开肉绽,伤口止血结痂之后,被衣物拉扯开,复又鲜血淋漓。
终于苏晏长长出了口气,他坐在榻边,举起手中的药瓶,柔声道:“我下手没个轻重,待会儿要是疼了,你记得吭声,别傻不拉几在那儿忍着——”
萧启琛枕着自己手臂,偏头朝苏晏笑:“晓得啦,你吵死了。”
他目光流转,还有心思说笑。可很快,萧启琛便一句话也说不出了。起初他嗅到熟悉的药香,接着脊背上的伤口先是一凉,随后火急火燎地疼了起来。
那药水好似直直地淌进了他的骨骼,顺着四肢百骸一路钻到脑中,烫得萧启琛险些没了思考的能力。他反手抓住苏锦,失了分寸,怒道:“就算是头驴也经不起你这么折腾,给我轻一些,你要痛死我吗!”
苏晏闻言立刻收了药瓶,改以手掌推开那药水。他的手掌冰凉,此刻贴在赤裸后背上,居然恰如其分地给了萧启琛一丝慰藉。
萧启琛很快不哼哼了,咬着下唇默默忍,心头一边觉得苏晏该被千刀万剐,一边又因为他有意放轻了的力度而颇为感慨。从前他受伤,少年人知道羞赧,不肯让婢女来,宦官服侍他又别扭,若非严重到走不动路,萧启琛从来都自己潦草处理。虽然事后被孙御医骂了好几次,他仍旧屡教不改。
“……倒真是没人像他这样尽心对我了。”萧启琛这么想着,竟然有些眼热。
而后苏晏拿了另一盒药膏给他擦上,那药膏是止血化瘀、治愈伤口之用,不是什么虎狼药,擦上后清清凉凉的,萧启琛整个人好受了许多。他趴在榻上,掰着指头与苏晏说些其他话,声音低了,混着夜风与星光。
待到东方泛起鱼肚白,萧启琛终是困倦得睡了过去。苏晏轻手轻脚拿过床尾一条毯子给他搭在背上,站起身时腰背都酸痛了。
苏晏揉了揉眼,移到房室中央,那桌上一盏烛光快要燃尽,烛花堆积,一片黯淡的白色。
作者有话要说: 来迟了!!我错辣!!tat
第9章 橘颂
萧启琛这一觉前所未有的安稳,甚至做了半个甜美的梦。他舒舒服服地睡到了日上三竿,方才醒过来,背后的伤也不痛了。
他睡眼惺忪地往四周一看,烛花已被剪过,可除了他自己,再也没有旁人。
萧启琛略一思忖,突然记起了苏晏。他连忙下床披上衣服,甫一推开门,便和端着热水而来的绿衣撞了个正着。绿衣好不容易端稳了水盆,惊道:“殿下起来了?怎么莽莽撞撞往外跑?”
“见过苏晏没有?”萧启琛急切问道。
绿衣哄着他回房内,将水盆放好,又拧了帕子给萧启琛,才道:“今早上奴婢见过小侯爷一眼,他好似对太子殿下贴身的翠玉姑姑说了些话便离开了……殿下,怎么了?”
萧启琛瘪嘴道:“大约忧心他那边的差事吧。我就不明白,一个大司马门,站岗值守,他当多么光荣的事一样兢兢业业……算了,不提这个。绿衣,你见了他,觉着是不是变化很大?”
绿衣笑道:“可别说,方才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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