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停君沈默了半晌,才别扭地道:“好吧,就说说我们教里最漂亮,最讨人喜欢的人。”
“说你自己?”薛忆之笑问。
“不是,”方停君拉长了脸,不高兴地道:“你不要打岔行不行。”
薛忆之连忙点头应是。
“她是个心地很善良的女孩子,总是会同情弱小的人。她经常省下自己的例钱去救济那些乞丐,她会手把手去教武宗那些新进来的子弟。”方停君伏在薛忆之的背上缓缓地说着,他其实是个不喜欢多话的人,越是心里面藏得深的感触越是不会告诉别人。可是薛忆之对他来说像是一个异类,他给他的感觉很陌生,就像是有一些话他只能告诉他,而且会非常想要告诉他。“小的时候,有一次我们与大师哥去放飞筝,她看见人家小孩可怜,就把我们的飞筝送给别人。”
薛忆之见他又沈默了起来,就笑道:“你一定是帮她一起安慰那个可怜的人小孩。”
“不是,我打了他,还把他推倒在地。”方停君突然冷冷地说。他抬起头,夜幕下森林浓郁的枝叶使得夜色更浓,那透过树杈s,he进来的斑驳皎洁月色却更显得纯净。曾经同样的夜色,同样的夜晚,他躲在树林里哭泣,就在他觉得所有的人都遗弃了他的时候,紫衣拖着风筝穿过树林来找他。月光打在她被树枝划伤的小脸,她说,小师弟,我用糖果把风筝换回来啦,她最後说,我带你回家。
“她是不是就是上次我见着的,被你捉弄得很惨的小师姐啊?”薛忆之笑道。方停君冷哼了一声,不去回他,像是很不高兴被他猜出了是谁。
“停君……”薛忆之用手将方停君往上托了托,让他的姿势更加舒适一点,道:“很小的时候,拖雷王妃将我与母亲赶出了王府,母亲就与我靠替人看羊圈为生。”方停君听着他温和富有磁x_i,ng的声音娓娓的叙说。“你不知道,每年的冬天,草原上的饿狼就会成群结队的下山来觅食,大老远你都能看到它们饥饿的绿幽幽的眼睛。虽然我们有牧羊犬,可我还是很害怕。而且为了节省柴禾,我们晚上从来不升火,更加不用说点灯了。”薛忆之笑道:“我那个时候并不明白,我们已经山穷水尽。所以外面的狼一嗥叫,我就哭嚷着要母亲点灯。母亲就搂着我说,一个敢於离了灯走夜路的人,才是一个勇敢的人。你这一生中,所有你眷恋的东西都是你的灯,亲情,友情,都是你夜里的灯。”他半转头,温柔地说:“停君一定是打算独自去走夜路,所以不想带着小师姐这盏灯吧。停君是个勇敢的人呢。”薛忆之笑着道。
他等了半晌,不见方停君答话,有点担心他睡了过去,刚想扭头叫醒他。突然觉得自己的脖子像是滴了几滴雨滴,但是冬天的雨滴不会是如此的温热。薛忆之没有回头,也没有发问,因为他知道方停君一定是不喜欢让人知道他在流泪。
等他们找到干燥的的洞,方停君的嘴唇已经开始发紫,薛忆之不敢再作迟疑,立刻抵住方停君的双掌将内力输入他的体内。毒素顺着方停君的汗腺慢慢被薛忆之深厚的功力一点一点被逼出了体外。
几个时辰过去之後,就在薛忆之觉得快大功告成的时候,方停君的气息突然紊乱起来,他的体内就像是一个巨大的旋涡,将薛忆之一下子卷了进去。那更像是两个内家高手的决斗,而此时薛忆之早就疲惫不堪,根本不堪应付一个似乎与他在伯仲之间内家高手的攻击。汗水顺着他的额头一滴滴下落,他竭力想要引导那股真气归入正途,可是事实上是他非但办不到,而且连自己都难以抽身。
他只觉得自己眼前金星直冒,喉口泛甜,渐渐地,他似乎听到方停君的轻笑声,他迷蒙中仿佛看见方停君伸出手面带笑容地对他说,我们以後信马由缰,再也不问尘事,好吗?他仿佛看见自己向他走去,几乎脱口说好,但他的仅剩的一点清明告诉他这只不过是幻像,而且是他濒临走火入魔的迹象。
薛忆之知道自己走火入魔之後,不但武功会全废,即便不死也只怕会留下残疾。但是自己所练的护体内力极特殊,临散前的反噬只怕不是毒伤还未全愈的方停君所能承受的。他挣扎着睁开双眼,方停君平静的面容就在眼前。
你是在攻击我吗?汗水划过他的长睫,薛忆之有一点酸楚的想,但是这句话他始终也没问出口。
汗水模糊了薛忆之的眼,他透过那层水雾努力看向方停君,他漆黑的眉,挺直的鼻下是他轮廓分明的唇,那张薄唇微抿着,嘴角上翘,喻示着这是一个意志坚定的人。他认定的事是不会回头的,也许从他第一眼看到方停君,他就已经明白他是这样的人,那斩琴收剑的狠厉,横眉冷对千夫指的淡定。可是他还是被怀抱着筝琴瘦小的身影吸引,想要走过去,拉着他的手引他走出重围。也许他以为自己看到了那抹狠厉下掩饰着的脆弱,淡定遮盖的恐慌,他已经分不清哪一个才是假像,不过这已经不重要了。薛忆之最後望了一眼方停君,微笑了一下,然後停止了运功,也许这是个比较干脆的结局,他想。
可是当他一停止抵抗,那股旋涡竟然也消失了。他万分诧异地睁开眼睛,却看见方停君面色煞白,颓然倒地。薛忆之惊愣了不已,但他很快明白方停君用的是什麽功。
“雪融功!”薛忆之几乎跳了起来,这是武林人最不齿的一种邪门功夫。它类似内功的四两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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