民夫嗫嚅着,支支吾吾地道:“可是……可是小人真的只是个看门的,哪里知道什么您想知道的东西,您真是高看我了……”眼看着他的眼泪便要掉了出来。
谢渊在旁边有些看不下去了,他略一思量,然后像是打定什么主意一般,走到那民夫的身边,将袖子挽了上去,露出一小截手臂。
白皙的手臂之上,乃是一副朱砂绘制的工笔美人图,正是之前徐继堂身死时日日携带的那一幅。
谢渊对那民夫道:“你不必害怕,知道什么便说什么。你看,你也应该认得这标志吧,我是落雪山庄的人,定能保你不死。若你不想呆在这个地方,我也可以带你出去,想必在外面呆着比在里面要幸福许多。”
他本就长得有些少年气的可爱,说话时又好带着甜甜的笑,民夫许是感觉他和善可亲,不像是什么坏人,便有些犹豫了起来。
谢渊也不催他,只由着他自己在那里绞着衣袖。过了不知多久,民夫像是终于想通了,不太利索地说道:“我说,我说,我全都说!不过,我说了之后,大人们可以定要救小人一马,否则,煜王殿下肯定不会放过我的!”
说着,他擦了擦汗,脸上露出有些惊恐的神色,接着道:“前几个月,煜王殿下雇了好些人在这里炼私矿,这本是件平常的事,往常煜王殿下也会做,王府里的人都心知肚明。可是这次却发生了件奇事,那就是每过约莫十天左右,在玉楼里炼私矿的那些汉子全部都会死在玉楼里。有时候,那个时间点,即便是在半夜里,我都能听得到他们在惨叫!”
“我好几次壮着胆子跑去开门想要看看是怎么回事,却死也打不开,第二天早上再去找……那些个人,全部连个尸体都留不下来了!而且最为可怕的是,这其间玉楼中根本没有任何可疑的人进入,况且就算是进了一两个人,也不可能一次性杀掉几十个人啊!”
“当然,这些汉子也并非完全死光了,每次还是会有那么几个人活下来,他们基本上全都是在玉楼的顶层干活的,不知道那里是得了什么神仙庇佑……呸,不能这么说,狗屁的神仙庇佑,事实上,就算这些汉子侥幸被分到了顶层,没死成,他们出来之后,也全都疯了!这事越闹越大,煜王殿下派人查了几次,却连根毛都没找到!”
民夫叹了口气,又道:“你说说这叫什么事!我看,八成这里是闹鬼了!煜王殿下虽然嘴上不让我们乱说,但心里实际上也这么想,要不然那么些大活人,怎么就人间蒸发了呢?但他虽然自己再也不到这里来了,但却还是想继续征调民夫给他炼矿生财,毕竟咱们小老百姓的命可不值钱!”
“可是我们也不是傻子啊!若非不得已,谁愿意到这鬼地方来送死?那些被强征的人,实在不愿意过来,便全都跑到了九龙寨里当土匪去了!起码当土匪还能有口饭吃,到了这玉楼干活,搭上性命不说,一天也不见得能吃上一口热饭!”
萧恒听罢,沉默了半晌,虽说他以前也知道煜王骄纵跋扈,却没想到已经到了这种程度。他意味不明地皱了皱眉头,低声道:“看来煜王最近是有了人在京城撑腰,越发不知道收敛了。”
话音刚落,他又像是突然想起什么似的,眸子幽深地盯着那民夫问道:“距离这里最后一次死人,有多少天了?”
民工不明所以,掰着手指算了一算,然后脸色顿时惨然一变,道:“三……三十天了。”
萧恒道:“……快走。”
☆、红颜
日上三竿,暖阳斜斜挂在柳梢,淡金色的微光透过枯叶的缝隙,在皑皑的白雪上投下了一个暖融融的剪影,这一切,仿佛都是太平的模样,生长在凉州的众人,没有人知道,这里,将要被卷入一个巨大的漩涡之中,而暗流,已经在悄悄的涌动。
那日从煜王府回来后,谢渊便被萧恒蛮横地带回了自己的府中,然后随随便便下了个不许乱跑的禁令,那不由分说的样子像是连句软话都懒得说,没过几天,便理所当然地把他晾了起来。
当然,其实萧恒也并非是全然没有良心的,在每天逗鸟养花之余,偶尔他似乎还能想起自己府上养了个小孩子。往往心血来潮,便差上几个人往谢渊房里假模假式的嘘寒问暖,以显出自己其实十分上心。
于是,谢渊每次于夜半时分凉飕飕地醒来,便能毫不意外地看见自己身旁站了个完全陌生的仆人,操着一口他已经不太熟悉的京城口音,公事公办地问他:“少爷,怎么醒了,饿了还是冷了?”连语调都像是经过了训练,听不出一丝温情。
谢渊每次都只想答,我不冷也不饿,就是半夜被你吓醒的!
很快,谢渊终于忍不下去了。他的确是脾气好,不喜欢同人浪费嘴皮子计较,可这不代表他没脾气啊。他思忖了好久,最终决定委婉一些表达自己的想法,于是便语重心长地跟那仆从说:“我不想你们过来了。”
言下之意便是,若是萧恒真有些过意不去,便不要搞这些假把式,干脆些自己来找他解释清楚才是正途,毕竟他们中间还横亘着许许多多的误会,他并不想现在随随便便的揭过去,以后再时不时地冒出来膈应他们一下。
然而,让谢渊意想不到的是,这句话不说还好,一说出口之后,倒让自己更闹心了。也不知是那仆从是榆木脑袋还是萧恒是榆木脑袋,那话送到了之后,谢渊这院里,别说是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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