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真出事了。
八月十二的那天晚上,朱信之吃了晚饭,陪着裴谢堂说了一会儿的话后就离开了王府,裴谢堂睡得早,迷迷糊糊的一觉醒来,瞧见黎尚稀神色肃穆的站在她的床前,黎尚稀身后,徐丹实扶着贺满袖,连曲雁鸣也一身是血。
血腥味直冲鼻息,裴谢堂顿时一阵作呕,好不容易平息下来,不等她问,曲雁鸣就上前一步道:“郡主,对你不住,你谢家那表妹被我杀了。”
裴谢堂一时愕然。
她刚刚睡醒,脑袋还尚且有些迷糊,好半天才反应过来曲雁鸣嘴巴里的谢家表妹是谁。
不就是陈园园吗?
“杀了?为何?”曲雁鸣素来不跟女人计较,能闹到杀人地步的,必定是出了大事。她目光扫过贺满袖,眸色一沉:“是为了满袖?”
贺满袖点点头,虚弱的说:“那女人发现了我。”
裴谢堂表情顿时凝固。
徐丹实扶着贺满袖,见他气息不稳,忙将他拉到一边去坐下:“你歇着吧,其他的事情有我们,你不要担心。”
曲雁鸣嗯了一声,将事情的来龙去脉说了。
这些天贺满袖一直在曲家养伤,就住在曲雁鸣的院子里。平日里曲雁鸣管着那么多朝廷上的事情,自打他入仕后,他那院落就不准寻常人进去,哪怕是曲家人都不愿意轻易去闯。他的宅子里就住着一个女人,当初被曲雁鸣糊里糊涂娶进来的陈园园。陈园园做了曲雁鸣的妾室,并不得曲雁鸣喜欢,曲雁鸣至今一次都没碰过她。
眼见着曲家大房的女眷又有了身孕,曲夫人催得紧,陈园园就兵行险着,厚着脸皮瞒天过海,躲开曲雁鸣院落门口的守卫,闯入了曲雁鸣的屋子。
于是就见到了养伤的贺满袖。
陈园园并不认得贺满袖是什么人,瞧见曲雁鸣的床榻上躺着一个病弱的美少年,眉目英俊,对方见她进来,还半撑着身子主人一般的问了一句:“你是谁?这院落不准旁人进来,你不知道吗?”她理所当然的认为,这少年是曲雁鸣豢养的新宠。
这还得了?
堂堂绥国公府的二公子,不爱娇妻美妾,竟然跟个少年厮混在一处,这传出去,曲家的脸面搁哪里,她的颜面搁哪里?
她怒目而视床榻上的贺满袖,满心都是当初欢喜嫁到绥国公府来,却遭到曲雁鸣日日的冷遇,满府上下谁不用异样的眼波看着自己,而她呢,日日独守空床,寂寞难捱,还要忍受旁人的奚落!
原来不是曲雁鸣无情,而是他的情,宁可给一个断袖,都不愿意分给自己一丝半点!
在陈园园的内心,她当然不肯将这一切归结于自己身上,也断断不可能认为是曲雁鸣的问题,便觉得只有一个解释----
这少年恬不知耻,勾引了曲雁鸣,引得曲雁鸣连颜面都不要,也要金屋藏娇!
陈园园怒了。
贺满袖话音未落,她便冷笑着说:“这话该是我问你!我说这院子里最近怎么妖气冲天的,原来是住了个公狐狸!”
贺满袖在市井厮混的年月比她还长,陈园园又是大家闺秀,压根看不出眼前的少年眸中的冷意。
她说话没个分寸,贺满袖仔细打量她,瞧见她衣服华贵,又能进入这院落,就猜到她是曲雁鸣唯一的妾陈氏。细细算起来,这还是裴谢堂在谢家的表妹,他便忍了一腔怒火,按着性子解释:“这位夫人说话客气一些,我只是借住在此……”
不等他说完,陈园园已咬牙切齿:“借住?借住有借住到主人家的床上去的?你这不要脸的骚狐狸,不要以为你是男人,我就不敢对你怎样。”
贺满袖脸猛地一白。
他醒来时就在这床榻上,因穆元思说他伤在要害,要尽量少移动,故而曲雁鸣便将这床榻让给了他,他哪里想到会被人如此不堪的数落。
他被气得胸口一阵抽痛,牵扯到伤口,连连咳嗽了几声。
曲雁鸣留了个小厮在屋子里伺候贺满袖,见状忙上前扶住贺满袖,低声说:“公子别跟她一般见识,你可不能动怒!”
陈园园早已认出那是曲雁鸣的贴身小厮东二,见东二这般维护曲雁鸣,眼睛更见发红,不由分说跳起来,扑到贺满袖的身上就打。
贺满袖伤势刚好转,险险保住性命,见她是一个女人,且还是曲雁鸣的女人,自然并不怎么还手。
得,这一下,便将伤口打裂了。
曲雁鸣回来时,就瞧见了这一幕。
他急忙将陈园园和贺满袖拉开,一低头,贺满袖满脸惨白,衣衫被半边血迹染了个透。曲雁鸣想起裴谢堂的嘱托,心头一阵火气,气怒之下,狠狠打了陈园园一耳光。
陈园园捂着脸,哭着就跑出门:“你竟对我动手,我要去告夫人!”
曲家家训,不得对女人动手,曲雁鸣这算违反了家训了。违背了家训,顶多就挨一顿打,这对曲雁鸣不算什么,过去他挨的打可比家法重得多,可偏偏此刻贺满袖在他的院子里,若真是被曲夫人知道了,曲夫人难免要将他喊过去问话,问话之时,他若抗下这罪责,就等于是承认了贺满袖是自己的老相好,连累了贺满袖的声名;可他若不承认,势必得跟曲夫人解释贺满袖的身份,这便是将曲家都拉下了水,曲家人多口杂,很快就会将贺满袖暴露。
喜欢锦绣人间请大家收藏:(m.baiduxs.cc),百度小说网更新速度最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