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去要面对的是怎样一个残酷的世界?他可能平安地挺过战争吗?
把他就这么扣下来。西安萌生出一个荒唐的想法,但他不可能付诸实践。飞机划过长空,他把洛阳的手捏出了淤青。
西安事变,举国震惊。
天津听说了南京要在回城池前见北平一面,一点没觉得意外。战争在即,北平城就对着已经跟随东北沦陷的承德,战略地位之重不言而喻。于公于私,他们都有说不完的话。但天津没料到南京走得那么快。他才到北平住处,就见南京出了门。而主动跑来接机的上海,正在门口和北平说话。
北平大概说了什么你和香港都在沿海要小心,上海抱以白眼,丢下一句便和南京走了。
“少把我和那个死面瘫相提并论。我会比他,强得多。”
天津唯一听见了这句。他来到北平身边,北平低头对着一把折扇,若有所思。
“……他送扇子啦。你们做了什么?”瞄到扇面上南京的笔迹,天津拉长声调。
“呃,那个,互相安慰、互相鼓励嘛……”北平抿了抿唇,一脸恍惚地说着,忽觉天津还在研究他的神态,止住话头,“不许八卦!卫子,我们快把这题词补完。”
北平执起毛笔:“重进酒,换鸣瑟,事无两样人心别……人心别……咦?”
“完蛋了,”天津揶揄,“我都比你记得牢。问渠侬,神州毕竟,几番离合。”
北平想起来了:“汗血盐车无人顾,千里空收骏骨。”
“正目断、关河路绝。”天津再接。
“我最怜君中宵舞,道男儿、到死心如铁。”
“看试手,补天裂……”(注4)
东京等着台北跪在地上,把失手打碎的碟子拢到一块儿,扬了扬眉毛。
“不就说支那真打算跟我们拼了么。难得你这么失态?”
台北头垂得更低。和服的少年舔舔干裂的嘴唇,努力让回答显得镇静:“陛下错了。天冷,臣无能,手抓不牢东西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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注2:见张、杨告东北军、十七路军将士书原文。
注3:1林伯伯听说事变那个高兴,把蒋经国放回国了。
注4:辛弃疾《贺新郎》。
作者有话要说:
看完西安事变的资料以后,心情有些沉重。双方各执一词,要追求纯粹的历史真实太难了。
后世人可以站着说话不腰疼,可当时要判断该怎么做就是抓瞎。总之,西安事变对中国的影响非常复杂,说法也很多。包括有人认为,这是露样一手操纵的=w=详细见百度大婶。
……其实咱很想吐槽恶搞来着。那个华清池……
“忧伤的南京同学,请问你明明占得先机,为何还是被压倒了?”
“什么叫占先机,明明是西安趁我才洗完就冲进来吓人的!剑术也就算了,还逼我跟他扳手腕,我能赢么?!”(自)
第5章 北京城呵、天津卫
暮春时节,花已经落了大半。卫城的晴空飞着零星的风筝,隐隐还飘来咿咿呀呀的京戏。茶几对面的青岛一脸不安,清亮的眼珠几次转过来又移开。
“所以……我是说,大连上次也来报过信了,要出事不会超出两个月……”
“青岛,放松。”天津安然道,“日本兵天天在丰台操练呢,我听得见。”
“但是,如果能耍点手段再推迟一些……”
“没用的。”
青岛迷惘地定神,只见忽然严肃的天津站起来,对着西北的方向。
“何时爆发不重要。我和他都躲不过的,对吧。”
天津打心眼是不喜欢被人当作北平的附庸的,尽管他不能不承认他500年前睁开第一眼映出的就是北平龙袍披挂笑得好听点叫意气风发难听点叫欠揍的景象。天津和北平有一点相似,更有他独立的人格和追求。
被北平尊为人生导师的西安过来拉住天津小小的手,说,这个人是明的都王,北京。某种程度上……也是你出生的意义吧。
那是明朝永乐年间。天津甫一诞生,就稀里糊涂被塞了一个保卫帝都的职责。他记不得西安是否语气里暗含同情,但此后光阴,这麻烦他是想甩都甩不掉了。
印象最深的是英法联军和八国联军先后入侵。两场无望的战事,老迈的清在皇宫大殿上一挥衣袖,天津你去先撑住。然后,拉着北京一路逃到西安。天津弄得一身伤,末了还要陪洋人称许他们的“胜利”。他们岔开腿往茶馆前一坐,打量着天津的城池,说哟,这简直是中国的马塞。
这时他接到了保定等河北亲戚悄悄投来的目光。既是同病相怜,又是不知如何表达的安慰。他感谢地笑笑,趁洋人高谈阔论的间歇,去搜寻小街买糖葫芦的老头,却不小心被远方大沽口炮台的反光照花了眼。那里才洒下过他的血。
北京应该在安全的西边,陪着一群皇亲国戚。谈完条件,他就会完完整整地回到京城,就像无数个曾经。但天津无法不去想他。
私下里保定大叔也跟他抱怨过。京城,就注定要让周围一圈城牺牲自我,做他无报酬的矛与盾。保定对此有过刻骨铭心的体验,只是天津彼时尚未出世。天津也不很在乎那些。他几乎不问北京的过去,尤其北京替汉朝戍守边关前的经历;根据北京的说法,他是失忆过的。唯独北京的性行,没有谁比天津更能理解和包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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