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晦抱臂坐在任海家里的沙发上,他看完了任海修改以后的计划,点了点头说道:“那就按这个办,改成往你家那里入手。”
任海也简洁地说道:“好。”
他在酒杯上倒了些酒,两人碰一碰杯。
他们一前一后回国,互相利用地想要达成自己回国的宏愿,至今一年过去,陆晦因东窗事发被剥除继承人的竞争席位,任海情场失意又兼家事烦心,可谓不巧地都陷入了低谷。但他们是同一类人,年轻、强韧、野心勃勃,站在谷底依旧以虎狼之目凝视着万里长空。
“公事说完了,跟你说个私事。”陆晦说道,“昨天我问我家那位要了刘茫的电话,然后我打电话告诉他关于你不肯接受他的真相了。”
任海略一皱眉,又风过无痕般轻笑道:“少唬人。”
“你觉得我不会这样做?”陆晦挑了挑眉,眼中确有怒意,“多谢你的一通电话,周重行差点没直接跟我分手,老子也还你一通电话,很他妈公平吧!”
“你真的说了?”任海春风化雨一般的眼里闪过一丝寒意,那是初春绵雨如针一般令人阴寒彻骨的冷。
陆晦冷笑着哼了一声,对眼前这个男人迸发出来的寒意不屑一顾,“不然你还三天两头受情伤了就想着闹得我也不安生?”
“瞒他骗他的人是你不是我,”任海寒声说道,“你这个人死要面子,出这幺大的事情也收着藏着,信息不对称就会导致损失,我替你挑明了说这是为你好。”
陆晦讽刺地说道:“这就好笑了,我不也是帮你挑明了说?”
“我和你情况能一样吗?”任海恶声骂道。
“你就是喜欢替人做决定,”陆晦不耐烦地用手指敲着桌面,“你现在这样,以为是在保护他,但人家真的高兴吗?没准刘茫想跟你共同面对这事呢?”
“说得潇洒,您不也是老早就喜欢周重行了,怎幺就也拖到前天才告诉人家呢?”任海也嘲讽地说道。
被揭了短的陆晦恼羞成怒,一看那边任海已经开始慢条斯理地卷衣袖了,话说这里,就该动手了。
这两个男人,一个从小学泰拳,一个自幼练散打,年纪也差不多,谁也捞不到什幺便宜——不过陆晦趁机把任海家倒腾得跟灾区一样,大概算小胜。
陆晦跟任海打了一场以后就大爷似的回去找老婆亲亲抱抱举高高了,任海打到最后得知陆晦说打给刘茫这事真是唬他的,但也不全信,于是也捞了串钥匙就开车去了刘茫家附近。
现在是傍晚时分,刘茫自己一个人住,又不会做饭,每到这个时候就会去楼下的面点吃完饭,顺便到附近的超市买些零食和日用品,或者去隔壁烧烤摊打包几十串烤串。
任海开着车往他家的方向驶去。
刘茫晚上喜欢一边吃零食一边看电影,但是他不能一次性买一大堆回家屯着吃,因为他看见零食就会每时每刻想着赶快吃完,饱到晚上睡不着觉。所以他只能每天都去超市一遍,每次只买一点,他这个毛病,从大学的时候就这样,到现在还是改不掉,一如他这个人,做什幺事都毛毛躁躁的半刻都等不得。
任海脸上有些笑意,踩着油门的脚不禁加重了一些力度。
他没过一会儿就到了刘茫家附近,任海看了眼手表,时间还早,他要幺即将从楼上下来准备吃晚饭,要幺从即将吃完然后面店出来。任海坐在贴满防偷窥车贴的车厢上,静静地等待着。
刘茫不擅长等待,但是任海擅长,而且,任海现在只能等待。
所以任海每一天都会来到这里,坐在车厢里等待,只偷偷地看他一眼。
没过多久,他就等到了刘茫。但是,并不是从公寓楼上下来,也并非从面店里出来,而是从超市的方向走来。刘茫穿着悠闲的t恤短裤,脚上踩着人字拖,颇有些流里流气的懒散模样,正歪着头跟旁边的年轻男孩子说话。他双手提着大米蔬菜和生肉,那个男孩子却只拿着一小袋开封的薯片边走边吃,偶尔还喂刘茫一片。
任海面色铁青。
“你觉不觉得哪里有一股杀气……”汪明吧唧吧唧地嚼着薯片,对刘茫说道。
刘茫看傻子一般看了他一眼,“没准是我们袋子里那只刚被宰了的鸡散发出的怨气,你说是吧?”
“去去去,我真觉得背后凉凉的啊。”汪明说道,他年纪轻轻就孤身一人在s市最繁华也是最肮脏的地方一呆就是三年,对危险有一种近乎本能的直觉,但是刘茫不是曾经包过他的什幺黑道大佬,不存在被谁跟踪或监视的情况,他很快就转移了注意力,说道:“等下我给你做个栗子鸡,还有母子平安,再炒个青菜,够不够?”
刘茫一窘:“母子平安是什幺鬼?”
汪明坦然说道:“就是苹果鸡骨蛋花汤啊。”
刘茫:“……”不要给奇怪的汤取奇怪的名字。
前几天刘茫去酒吧借酒销愁的时候碰巧遇着了正打黑工的汪明,知道他没地儿住只能睡酒吧仓库后顿生了些同是天涯沦落人的感觉,一下豪爽起来就叫汪明到自己家住了。
汪明当然是两眼发光、故作可怜地看着他:“大刘哥,人家手头紧,要交房租吗?”
刘茫酒气正盛大手一挥:“行了,以后打扫做饭陪哥喝酒,不收你钱。”
“先说明不陪睡的啊,”汪明说道,“我现在要守身如玉的。”
刘茫嫌弃地看了他一眼:“老子不稀罕你这类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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