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表似魔,血肉为神,的确是不容于世的异类,像我。”渊明不知不觉彻底放下了心防,自嘲地敬了文华熙一杯,神情难得有些颓丧,眼神躲闪中却又带了难以启齿的期待:“公子来此恐怕另有要事相谈罢?你一番苦心在下领受了,还请公子直言相告。”
“得遇知音,见你,便是我这闲人的头等要事。”
“闲人?哈!说来我还未恭贺公子,可惜我走得急,不及参加大典,封后之前的准备如何也算不得清闲罢。”
“旁人不懂,你也不懂?”文华熙无奈地阖上了眼,月光下,他的颈项如一只孤高的鹤,像是正待有人来和。
渊明饮得多了,又或是酒不醉人,月摄魂。不知不觉,他竟起身走到了文华熙身边,捡起放在一旁的斗篷,徐徐展开,犹疑地立在文华熙背后:“……不该贺吗?公子如此手艺,若非心悦魔主,从何而来?”
渊明苦涩地想,不知自己有何立场质问,毕竟他连自己话中难掩的酸涩从何而来都不明白。
“故国,故梦,故人。”文华熙仰首看他:“前人有诗:‘天遥地远,万水千山,除梦里、有时曾去,和梦也新来不做’,当可答你一问。”
渊明心中顿时一阵刺痛,刺痛中却又涌出一股危险的暖流。他深深呼吸,终于颤抖着将斗篷披在了文华熙肩头:“……是我唐突了,若真有要事,还请入内罢。”
这次他的手终于没有挪开,而是隔着薄薄丝绢按上了文华熙肩头。文华熙不动声色地抬起手,轻轻叠在他掌中,只觉肩上的力道当即便是一紧,随即整个肩头都被人珍而重之,恨不得揉进骨血似地握在了手中。
彼此口唇中的春冰融化了,冰沫苦涩的棱角被嘴唇磨钝后,舌尖的凉与甜竟旖旎得如同一个亲吻——
文华熙没有再拒绝,只从容起身,含笑应了声:“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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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说:文华熙用来(划掉)勾引(划掉)纯情小后生的其实就是俗称的“西瓜雪”~
希望这章有写出那种暧昧的气氛xddd
☆、三十
三十
“我可以称呼您……殿下吗?”
素幔低垂,铜鹤衔烛,所有内侍都被屏退,帘幕重重间只余急步倒向内室的喘息凌乱,文华熙顺着拢在自己腰间的手步步倒退,直到跌坐于床帐上。
那只手一开始只敢以指尖碰触他衣摆,接着是食指,如稚童攀爬花墙,很快便于泥泞间匍匐了四肢,伸展屈张了整只手掌。是推拿,掌心的热度却激起文华熙似有若无的低吟——
于是便也变了爱抚,掠夺。
“你如此唤我,是也想做我神族子民么?”
渊明嗤笑了一声,单膝跪在他面前,于柔软床榻边搂住了他的腰,沿着他指尖一节节虔诚膜拜,每一个亲吻都哀伤得如同告别:“无能到令我母亲只能飘零异族的国家?不。”
“我不属于暴戾纵情的魔,却也不屑于虚伪的神,我只是……”不知何时,渊明眼中涌起了水光。文华熙不顾自己的衣衫已经被他颤抖手指拽下肩头,伸出几近赤裸的修长双臂,安抚地拥抱了他:“若有可能,我亦不想生在帝王家。然而命运本不是人力能违,想必你从小就听过创世的传说,你不想选,但总有一天你要在两方中选出一个阵营的,再不主动,便会有人逼你。”
“混血的贱种何其多,偏偏是我?”渊明如求学书生般诚挚地抬眼,目光如星斗,直直摇入文华熙心扉,他忽觉面上的笑意僵了一僵,心口竟传来久违的瘙痒感。
是利用他人的愧疚,是哀惋命运的同情,还是该在萌芽时便扼杀的其他?
“因为你的母亲为神族献出了一切。”文华熙强自镇静,从容地抬起手搭在渊明肩头,托赖服侍魔王的经验,尽管渊明僵硬地绷紧了全身肌肉,他还是款款扬臂,令对方肩头明光铠锵然落地。
“你身上这片与生俱来的纹身,便是皇族死士的记号,是她传给你的。她大约是在我即位之前便潜伏于魔族的暗线,去得太早,来不及告诉你你是谁……但你明白,对不对?否则你不会感应到夕琼的存在,并选了她来帮我。”
“是又如何,我做这些从来不是为了那份害死我母亲的‘责任’,而是为了你,殿下。”
两人的眸光烁然交错,电光石火间不容回避。文华熙的手指还暧昧地搭在青年人矫健肩头,抚摸着那片紧致皮肉上的辉煌彩纹,渊明没有挣开,而是深深地、深深地看着他,握住他鬓边一缕飘然雪发,捧在手中阖眼亲吻——
文华熙只觉到了唇边的谏言忽然消散,青年一寸寸以爱恋目光啄吻过他的发丝,而后沿着他颈项抚摸,并一枚接一枚地解开了他的领扣,露出湿润肉身时,他亦失了神,久久没有想到要阻拦。
或者有很多男人用嘴唇触碰过他,额头、舌尖,手指,许过些当得真当不得真的誓言,但从来没有一个孤独的游子这样沉默地吻过他的鬓发。
如果这满头雪发真是严冬霜雪,至少也有一位旅人,愿意将嘴唇贴上直至青紫,直至死亡见证无言的眷恋。
他一定不知道自己此刻露出了怎样的神情——
渊明半是钳制半是爱抚地握着身下人的手腕,以嘴唇拂去缭乱如飞絮的白发,自那哽咽颤抖的喉头,吸吮啄吻至玲珑的肚脐。自他初次见到文华熙时,这位皇子便永远是云淡风轻,高洁如孤月的样子,纵然剔骨之刑满身血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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