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清文在床铺间搂着容夕轻声耳语。
原本只是闲话趣事,然而聊着聊着,容夕突然便想起了后堂所提之事。
“萧清文,你同我讲讲萧家与墨月教的事情。”
这人顿了顿,垂眸看他。容夕抬眼,见那双眸中掩映着过窗而入的幽幽月色。
“好。”良久,他应了一声,放缓了声音轻声同他讲道,“墨月教上一任教主席恒你知道?”
“嗯。”
“他本姓为萧。”
这人就此说罢,容夕在寂静中怔忡许久。
萧清文眸里浮出笑意,以手背轻抚他的脸庞道:“聪明如容夕,大抵说这么多便够了吧?”
容夕不语,心下理了理,终于浅浅笑起来。
过了一阵又说道:“现在我可算明白了,怎么你这富家少爷,会有这样好的功夫。”
“你还应当明白,我为何说萧家商号,太子消受不起。”
抚在这人背部的手指轻颤,容夕抬眼,眸里笑意立时便散尽,朦胧光线中,依稀能瞧得几重忧思。
萧清文心下一惊,后悔方才脱口而出的那一句话语,正猜到容夕定是想到筑梦的事情了,果然便听他说道:“我当回去看看的。”
他翻了翻身子去看窗外夜色,急躁的模样竟像是欲要坐起身来。
萧清文忙揽住他的腰身箍进怀里劝道:“容夕,好晚了......”
容夕微微挣了挣,回道:“我就去看看,很快就回来。”
这人蹙眉,还想再阻挠他,却听他一时有些急切,声调高了几分道:“萧清文,我都快忘记我是谁了。”
闻言心头一震。
萧清文苦笑,就连他都快要忘记容夕是谁了。
“我陪你去。”
容夕安静下来,慢慢点头。
他叹了一口气,总算坐起身来。
两人再无多话,沉默着收拾了一阵,各自取了衣衫换上。
临要出门之前,萧清文望着容夕的背影,不知缘何心疼得厉害。
幽夜时分,想到夜里人多,即便是从后巷进去,也难免会被人瞧见,只好趁着月色以轻功潜入。
然而花街喧闹,筑梦楼前却门庭冷落,堂下华灯未掌,容夕入了楼中,四周清冷教他胸膛中的心跳清晰盈耳。
“怜华......”急忙转身往楼上寻去,萧清文眉心敛紧,随他上去。
怜华门内微微透光,是烛火似有若无的模样,容夕推门进去,刺鼻酒气熏得他敛眸。
那人扶在床塌边,听见声音微醺着双眼抬头望,轻声笑起来:
“容夕......你怎么又回来了?”
容夕忙到他身边,扶他坐到床上面,心头满是不安。
“怜华,告诉我发生了什么?”
怜华笑着阖眸,斜倚在床头摆首回他:“我不知道,我醉了。”
“我知道你向来醉不了。”
他沉默许久,喉咙里一点一点地闷出笑声来。
“容夕,你别回来了......你回来做什么?”
“......爷呢?”
“爷?”怜华睁开眼,瞧来含笑的眸底却嵌着怒意,“你去皇城里头找,把牢房一间一间挨着寻遍,总能瞧见他。”
容夕脑中如惊雷炸开,一时间胸口冰凉:“为什么?”
怜华终于敛下笑容,抬眸看一看他身后一身暗色的萧清文,也不再避忌,缓缓道:“密谋造反之嫌,杀害朝廷命官之嫌,够不够?”
容夕咬牙,狠狠捏住他的下颚,声音满是恼意,低沉道:“你给我清醒点,把话好好说完。”
怜华吃痛蹙眉,下颚的力道慢慢减弱,他眼里的嘲弄也终于层层化作悲凉,缓缓道:“容夕,你可记得那一天你同太子争吵,你觉得这个筑梦早已不是筑梦初为时的模样了......你说得对,早就不是了,现如今已经没有筑梦了......呵,你方才若从大门处走进来,还能瞧见门上的封条呢......
“你猜是谁做的?......爷心头的那个南王。
“平素一副又蠢又笨的无害模样,我当初......真该杀了他!”
容夕攥紧了手指,问他:“就算太子失势,也轮不到他才对,他为何?”
“他是六皇子的党羽,”怜华唇边勾出冷笑,扯开衣襟露出肩侧的一道蛇形伤疤,“爷出事那夜我去杀他,却被这个暗器所伤,险些落在他手中,六皇子影卫的夺命镖,你认得这个形状。”
“......哪一夜?”
“你离京的前一夜。”
容夕伸手去触碰伤处,低声问:“你那日为什么不同我说实话......”
“因为我想你走,”怜华捏住他的手指,道,“出现这样的变故,谁都不曾料到,现如今你身不在筑梦,又何必趟这浑水......”
容夕听得气极,打断道:“你在说什么胡话!”
怜华望着他,好半晌这才叹气道:“容夕,楼里仆役已遣散,其余人撤至城郊,现在留身京城内的,除了你我,只剩一个人。”
“谁?”
“扶玥。这孩子根骨奇佳,明明是楼中新人,现下却已不容小觑...留他在城中,我放心。”
容夕默然,想起那日扶玥的话语神情,口中白牙咬得发疼,末了,又突然笑一声,问道:“皇城牢狱有多可怕?区区这么个地方,能关住一个逸?”
怜华又一度笑起来:“一个月了,你说关不关得住?容夕......他若愿意出来,我便无需担忧了......可偏偏,他连实情都不肯跟我说一句。”
容夕一愣,总算明了怜华的心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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