始至终他都只能听到特里斯坦一个人的脚步。
不仅如此,还有一种奇异的、仿佛被揪住的感觉在他的胸腔腾起,似乎有一只顽皮的手在扯着心脏的边角,把他往屋外拽去。
加雷斯再次看向卧室的窗口。
但房内的烟尘太大了,他什么也看不清楚。只有光线透过浓浓的烟雾若有似无地射进来,照得他眼睛发疼。
就在此时,特里斯坦的脚步迫近了。还没等加雷斯反应过来,特里斯坦就已经穿过客厅,来到了两人身边。
他狠狠地揪了一把加雷斯的肩头,低沉地命令——“快,下去!”
加雷斯赶紧从地上爬起,一手拽着傻子,一手卡住床铺的一角,一发狠劲,与特里斯坦合力把床铺掀翻。
特里斯坦一刻也不敢耽搁,对着床底角落的地板摸索着,好不容易抠到了一个凹槽,向下一推再一拉,那一平米左右的隔板便被打开,露出下面幽深晦暗的通道。
那个通道是他们早就挖好的,为了避免赏金生涯中隔三差五有仇家寻上门,除了房内到处都搁置着随手可触的武器外,一个逃生的小路也必不可少。
一年内这通道用过两次,现在是第三次。这算是他们利用率最低的一个通道了,何况他们挖的时候并不上心,本以为在这里停留不过太久,毕竟之前每个地方他们顶多住个半年。
谁知这回一住就住了一年,果然缺乏危机感会要人命,钻进去的时候加雷斯还觉着有点挤,估计这一年来胖了不少。
加雷斯先进,然后把傻子塞进去,特里斯坦则垫后。走的时候特里斯坦没忘把赏金猎人必备的手提箱带上,箱子里还有两个没兑换现金的目标人物的大拇指。
三人一进去,特里斯坦赶紧把顶棚合拢,而加雷斯已经点亮了火机,照着小道快速地前行。
往下大约走了五米,他们穿过一个铁门。刚把铁门拴上,就听到顶棚又继续传来了爆破声。
那爆破每一记都很剧烈,震得整个通道不停地往下落灰。
特里斯坦催促快点再快点,他不知道这通道还能撑多久,他可不希望就这样被生生活埋在地下。
等到走过有台阶的一段并进入稍微平坦一些的地面后,三个人干脆跑了起来。加雷斯也不管打火机是不是灭了,就这样在黑漆漆的小道狂奔。
直到身后爆破的声音越来越远,也没有再传来铁门被摧毁的噪音时,他们才放慢了脚步,重新把火机点燃。
“什么人,看清了吗?”加雷斯仍然走在最前面,通道实在很窄,成年人只能伸直一边手臂。虽然很想特里斯坦打头阵——之前总是特里斯坦在前——但估摸着要换个位置估计还得贴着自己的小肚子过去,以免被特里斯坦挤兑,加雷斯还是放弃了。
“嗯。”特里斯坦淡淡地应了一声。
加雷斯还在等后面的回答,毕竟这个问句不仅仅包含“看清了吗”还包含“什么人”这两个问题,但特里斯坦只是应了那一声,然后居然就没然后了。
“我问你什么人呢。”加雷斯又道,他今天对特里斯坦说话的语气有点冲,他现在是委屈的那个,委屈的人总得有点脾气。
但特里斯坦还没回答,加雷斯就照到了另一扇铁门。铁门后是一条和下来时一样的台阶,这标志这他们到出口了。
加雷斯记得这出口靠近一片小森林,当时两人还为出口开在哪吵了一架。
加雷斯觉着应该开在靠近码头的地方,说到底他们住的地方就离黑码头不远,那即便真遇到什么事,跑路也容易。
但特里斯坦不允许,他觉着森林更好。靠近码头确实容易跑路,但也容易在出来的时候被别人看见。森林就不一样,你看森林多安静,都是保守秘密的好同志,在里头崩个人埋了过几年还是养分。
最终当然是加雷斯妥协,所以他知道,这扇门打开后,他们今晚得在森林里冷得瑟瑟发抖了。他走的时候应该多带一件外衣的,现在天气还没彻底转暖,晚上肯定冻得慌。
不过还好,这样的念头冲淡了加雷斯继续追问的好奇。他迈步朝台阶走去,而特里斯坦依旧一言不发。傻子更是乖顺地跟在加雷斯身后,只在他准备打开顶棚时,凑上前嗅了嗅。
也就在这时,加雷斯突然停了一下。他没有马上把顶棚打开,因为心脏的揪痛感突然强烈了起来,那让他手臂骤然软了一瞬。
“怎么了?”特里斯坦借着微弱的光线,敏锐地察觉到加雷斯的不对劲。
加雷斯却说不上来,因为那感觉转瞬即逝,而后又恢复隐隐的、若有似无的牵扯感。
于是他摇摇头,道了句没什么,便把顶棚向上推。
他依然是先打开了一条缝,他要先看看外面的情况,确定安全了才彻底钻出去。岂料就在他刚开一条缝时,那顶棚似乎撞上了什么东西。
结果下一秒整个顶棚就被掀翻了,他的后领也被人生生一提,整个人从洞口甩出来,摔到草地上。
加雷斯是很重的,他从来没有遇到过那么强劲而干脆的臂力。可他确实重重地被向前投去,即便接触到了草地,他也凭惯性往前滑动了半米。
紧接着身边又有两个人被一左一右地摔在地上,然后滑了过来。不用说,那必然是傻子和特里斯坦。
不仅如此,还有一个人冲过来朝着傻子狠狠地踢了一脚。傻子发出了一声凄凉的呜咽,蜷缩成一团。
加雷斯马上一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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