蔽日。
克鲁被海水冲得左右歪斜,他拼命地把持着方向。可他的触手一刻也不敢怠慢地蹬踹着,就怕这一回也会如上次一样晚了一步。
他就要够到那一支小队了,他就要碰到安德烈了。他不知道献祭可不可以停止,但他希望安德烈可以停下。
只要不是今天就好,让安德烈再多活一天就好。因为他还有很多话没有说完,说不定那些话能改变安德烈的想法。
当然他没有想好要怎么和水母当家说情,可是只要她让他先活下来,至少让他活到成年,那似乎一切都还有回旋的余地。克鲁会努力把一天变成一年,把一年变成两年,把两年再变成更多、更长的时限。
安德烈有这样的价值,克鲁不相信水母的当家看不到。
他是充满希望的存在,他学习优异,能力出众,他健康、强壮,他和水母家其他羸弱的雄性不一样。
无论应该把谁献出去,都不应该是他。
克鲁够到了舰队,他从一只剑鲸的身旁游过。剑鲸发现了他,诧异得没有反应过来该如何动作。他又从一只鲨鱼腹下滑过,鲨鱼狠咬一口,他却险要地躲开。
然后他擦过鳄鱼的鳞片,鳄鱼用爪子一掏,但克鲁太小了,他只是浅浅地碰到了他的触手,却又让他逃之夭夭。
然后克鲁游过了海怪,游过了章鱼萨鲁,还游过了两条电鳗,以及一只拦在他面前的海龟。
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能躲过这些,可那一刻在他内心中激荡的并不是害怕。他只想碰到安德烈,所以他猛地腾起来,用触手卷住了安德烈的身体。
也就在此时,安德烈被水母家的人高高地抛起。
那力道把克鲁也一并带了上去,克鲁的触手还缠着安德烈,而利维坦俯下带来的阴影彻底地将两个小小的海民包裹其间。
利维坦本应顺着水母的方向,准确地接住投来的祭品,可却因为克鲁的插手,让利维坦扑了个空。
所有参与血祭的首领都惊呆了,那突然出现的章鱼打破了这神圣的祭奠,而他们还没有意识到发生了什么事,利维坦便勃然大怒,随即又发出一声嚎叫。
霎时,仿佛天上的乌云和地上的海水都沸腾了。
那嚎叫刺破了云层和深海,振聋发聩。它高昂起脖子,就着章鱼和水母落下的位置狠狠咬下。
克鲁卷着安德烈拼命地往后游,可却被浪花卷起,抛到了空中。也就在此时,安德烈变出了半个身体,他推着克鲁的触手,想从克鲁的缠绕中挣脱出来。
舰队被冲散了,不知道是谁用海民语大喊了一声“快撤”,所有的当家和副手全部往岸上游。
雷鸣更凶狠地朝大海扑来,海面吹起了刺骨的寒风。
大海快速地翻涌着,于利维坦所在之处卷出了一个巨大的旋涡。
克鲁被旋涡冲得晕头转向,可他却还是死死地抓着安德烈。他只是想救朋友而已,却忘了连他存在本身,都是受利维坦赐福的结果。
安德烈抓住了克鲁触手,用尽全力地掰动着。
他在克鲁的耳边呐喊,让他赶紧把自己松开,让他快点游到安全的地方,让他不要干扰献祭,不要犯下从未有人敢犯下的错误。
水母当家也赶紧朝利维坦靠近,试图和利维坦交流,让神兽安抚下来。可她却被利维坦的尾巴打横一扫,直接往海里拍去。
高文从始至终没有看清发生什么,克鲁也没有从他的身边游过,而是从华德身边过去。现在他才从翻腾的巨浪中看清克鲁的模样,他浑身一震,当即想要回返,把克鲁从巨浪中捞回来。
但华德一把拦住了他,用眼神示意他不要动作。
献祭受干扰的情况从未发生,没有人能承担利维坦愤怒的后果。他们已经快游到岸边了,即便有人要救克鲁,也绝对不是高文。
当家们的原石再次亮起,他们爬上岸边的一刻,迅速地重新开始念诵咒语。那咒语不再是召唤利维坦的导魔词,而是一首送别的赞歌。
古海文咒语从他们的嘴里传出,汇聚在一起仿若一支低沉的歌谣。那歌谣在歌颂着利维坦的功勋,他们想以此平复神兽的怒火。
但显然,利维坦已经被触怒了,而且怒不可遏。
海面刮起的狂风越来越冷,也越来越剧烈,海浪一波比一波凶狠,一记比一记升得更高。
血石滩的礁石甚至被劈裂了,断崖岛上的断崖也被削掉了边角。触目惊心的红色碎石融入海里,就像漂浮在海面的鲜血和肉丁。
水母当家重新游回利维坦身边,她和安德烈一并想把克鲁解开。
可是克鲁就是不听,就是不愿意。他发狠地缠住安德烈,任性得像孩子不愿意放开手中的玩偶和糖果。
他的想法非常纯粹,他甚至没有想过自己在激怒谁。他只知道如果命运要夺走他身边一切可贵的东西,那至少他得拼尽全力地保护一次。
即便这一次,差点要了他的命。
利维坦找到了克鲁所在的地方,伸长脖子,一口咬下。
也就在这时,克鲁的触手终于被扳动了,他松开安德烈的一刻,只觉得眼前一片昏红。
当下安德烈正想对克鲁说话,可是利维坦已经把他含进了嘴里。他的眼睛还看着克鲁的方向,可下一秒身体与头已经分了家。
利维坦分两口才把安德烈吃完,先是咬掉了他的躯干,然后再吞掉了他的脑袋。他是作为人的形态被利维坦咬碎的,而他的血液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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