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她当时自己择的夫婿。谁曾想…我女儿在他家如此低下,连那丁二哥嫂都一并欺侮她…简直拿我女儿当丫鬟使…我女儿嫁过去没几年,像是老了十岁,原先这生了孩子,那丁二该对我女儿好些,谁知那丁二见生的是女儿,更加变本加厉,我女儿实在受不住,将这还需吃奶的孩子丢与我…第二天就投井自尽了…”
“我女儿虽说不是生在富贵人家,但我家只得这么一个女儿,老妪相公前两年去世,如今…女儿竟也去世,徒留老妪和这奶娃子……”
“若非不是因为这女娃,老妪也随他们一道去了…”
龙致言写到这大抵是明白了,他抬头透过屏风看了看何靖亦,见对方双眉微蹙,不知在想些什么。
“来两个人,将那丁二拘来。”
两个衙役应声去了,龙致言松了一口气,看来何靖亦能应付得了这种情况。
不到一盏茶的工夫,那丁二已被拘来。看到那王氏,破口就骂。
“你这老不死的东西!你女儿都死了,你还抓着我不放……”
何靖亦一拍惊堂木,“放肆,公堂上岂由你一派胡来!”
何大人语气虽不是盛怒,但那惊堂木一拍,加上那稍微提高的语气,吓得龙致言差点丢了手中的笔。
那丁二瞬间噤声。
“丁二,王氏说你有罪,你认还是不认?”
那丁二直摇手,“大人,草民冤枉啊,谁家的妻子不是这样的?我娶她过来本就是做妻子的,给我做饭洗碗,织布做衣,本就是一个妻子该做的啊!谁知她那么娇贵……”
王氏听到这话,声音凄哑的几乎说不出话,“该做的…你竟说这是该做的?那为何田中的农活也要我女儿做!平日里也就算了,我女儿才刚生完孩子,你就要赶她去做农活!你这不是要我女儿死吗!”
丁二还想说什么,被何靖亦打断。
“王氏说你不学无术,游手好闲可是真?”
丁二喉结滚动了下,脸上已是大汗。
“婚后联合哥嫂欺侮妻子可是真?”
丁二吓得直接跪下来,话都说不清楚,“大…大人…”
“逼得妻子投井自尽可是真?”
何靖亦语气一次比一次重,声音响彻整个公堂。
丁二吓得一激灵,“大…大人…草民知错…草民也是无意的啊……”
何靖亦心中已有了分寸,他冷笑一声,“来人,将那丁家哥嫂一并拘来。”
何靖亦将那丁二连同丁家哥嫂三人各自痛打了五十大板,并将丁二押入大牢,让人对这丁家哥嫂放话,“如若想赎人,先准备十贯钱。”
这十贯钱对当官的不算太多,但对于丁二这个游手好闲之人来说也颇有些困难,这钱便落到了丁家哥嫂身上,若是丁家哥嫂,不准备赎人,那丁二恐怕就要在牢里待到死了。
龙致言对这种江湖做法简直闻所未闻。
偏偏这人做起来理直气壮,丝毫不觉得有任何不妥之处。
这案子倒也算结了,此后几天,他总觉得哪里不对,看龙致言也觉得怪怪的,这日何靖亦邀他到书房喝茶喝茶,顺便整理一下前些日子积存的案稿。他左思右想,还是忍不住找了个时机对何靖亦开口,“大人,前日里您让丁家哥嫂去准备钱,这不是公然收贿吗?”
何靖亦听到此话,抿了口茶开口,“让人痛改前非哪有那么容易,那丁家兄弟一看就是贪财好色不知进取之人,用言语教化不了,我自然要找个别的方式教训一下。”
龙致言感觉被他说服了,但心中还是感觉有些怪异。
“可是…”
“可是什么?果然,龙兄这般正直之人,断是看不惯我这江湖作风的。”
龙致言的话被堵在喉咙里,不知说什么是好。
“没有,大人此举在情理之中,毕竟那老妪…实在可怜。”
恰时阿清进来,“少爷,那丁家夫妇,带着钱来赎那丁二了。”
何靖亦点了点头,“你且将那十贯钱拿去给那老妪,叫她好好教养孩子。”
阿清领命去办了。
何靖亦翻了翻手中的案稿,讥讽道:“我料那丁家兄弟有多情深义重,原也不过如此,这么久才送过来。”
龙致言这才明白何靖亦意欲何在,刚才满腹的疑问烟消云散,此刻他才算是对何靖亦刮目相看,这人既让那丁家人吃了苦头,又给了那手无缚鸡之力的老妪一份好处,实在是一举两得,“大人,是在下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您……是个好官。”
何靖亦突然想起了那日阿香说的话,笑了笑,“龙兄也是。”
龙致言有些羞赧,“在下惭愧,当日若不是在下疏忽,也不会让大人平白受了几日的牢狱之苦。”
何靖亦目光柔和了些,似那白阳湖乍起的春水,“亏得那几日牢狱之苦,否则也不会认识龙兄。”
龙致言闻声抬头,却恰好撞入他的目光。他不禁有些咋舌,脸也微微发红。
“大人说笑了。”
“哪里是说笑,我可把龙兄当难得的朋友啊。”那人故意压低了声音,尾音缠绵,如擂鼓之声,经久不绝。
“何…何兄厚爱…在下…在下…啊……”
“怎么了?”
龙致言捂着嘴巴,恨不得有条缝自己能钻进去,“没…没怎么,咬到嘴了…”他松开手,手上已沾上星点的血迹,他顿时有些恍惚。他虽是不太会说话,但断不该因为一个男子的一句寻常之话,乱了方寸。
第十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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