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长长地舒了一口气。
英长风近身仗的是把铁剑。他平日恂恂温厚,谁能料到剑势这般威武果决?如海立山崩、似轰雷掣电。他舞开一个暗青色剑圈,真皋人在那霍霍光外,就如一叶舢板对着咆哮的大江,敢靠近的,刹时便覆没不见。当真万夫莫敌。
沈识微差池燕起、徘徊鹤翔,至人群中游走而过,只听呛啷不断,真皋人的兵器就如遇到了寒风的花朵一般脱手落地。沈识微好似徒手对敌,又像遍地都是他的武器,拿到了刀,他是刀客,捡起了枪,他是枪手。哪怕他手中空空荡荡,被他一片衣襟扫中,敌人也如被敲了一闷棍般连连后退。
但不论他二人如何突刺穿梭,却始终不离那马车左右。
我突然大彻大悟。
为什么这上百人的敌兵里,只有区区十三匹追击我和英晓露?
这全因为他们死守这空车惑敌,牢牢地吸引住了火力!
我胸中血沸欲喷。
这才真是汉子!
来时我尚有的一点疑虑惶恐,这会儿全被烈风吹得一扫而空,若我听了英晓露的话先走,他俩要是有个三长两短,我这下半辈子也没法抬头做人了!
我提起一口真气,大喊道:“沈识微!英长风!”
他二人一起抬头向我这边看来,连同大一半的敌人。
我总不能当着这么多敌人的面说世子走了,愣了愣,我喊道:“羊放了!”
沈识微也喊道:“秦湛!小心!”
只听风中嗖嗖,就算不看也知道,定有无数箭矢朝我飞来。但此刻我已不管不顾,只想和他们并肩作战,索性一拉马缰,冲下土坡。
我从背后杀至,势如疯虎般在马上挥剑,倒是打了真皋人一个措手不及。沈识微和英长风也突抢出来,里应外合,硬生生从真皋队列里撕开条口子。沈识微一拉我的马缰,把我拽进内围。
此刻马车辕下早被他二人杀得尸山血海,车壁上钉满已经熄灭的火箭。真皋人虽然勇悍,但此刻也不敢贸近,排开在战场上对敌的枪阵。
英长风眦目欲裂,怒吼道:“你怎么回来了?!”
倒是沈识微道:“你把羊放了?”
我这会儿非但不恨他讨厌,只觉得他英俊得简直在发光,大声应道:“放了!”
沈识微脸上一个古怪的微笑转瞬即逝。
他转身对英长风道:“二公子,羊走了,我们也走吧!”
突然翻身一掌,拍在拉车的马屁股上。
那马惊鸣着向前蹿出。英长风一脸惊怒,沈识微紧紧抓住他的手肘:“二公子!信秦师兄一回!”说着将英长风轻轻推出。
也不知用了什么邪法,英长风被他推得向后倒跃,正撞在坐骑鞍边,二公子愣了片刻,终于还是和沈识微一起翻身上马。
我们一齐向着马车奔出的反方向冲去。
敌兵首鼠两端,一时不知该追哪头,真皋话喊作一团。
斜刺里突然杀出一骑,一柄长枪分心刺到,沈识微头也不回、大袖挥卷,将那长枪从腋下挟住。我原以为这兵刃必和方才一样要易主,没想长枪歪了歪,却仍在向前,嗤的一声,刺破了沈识微的衣袖。
我忍不住回头望去,见那使枪的大汉痛苦得龇牙咧嘴,如同手里握的是烧红的铁棍。他天生一张阴阳脸,红色的那边已涨得如剥了皮,但仍不肯放手。
沈识微叱一声:“脱!”反手握住枪杆,手腕一拧一拉,那大汉终于如踩了电门般浑身痉挛,从马上跌了下去,咕噜噜滚掉了帽子,露出颗秃头来。沈识早夺枪反调,把挡住我们的敌兵一一挑翻。
之前沈识微和英长风不过拖延时间让我和英晓露脱险,他二人真要走,又有谁留得住?我们一路踏骨践髓而去,马蹄后只留下一条血路。
一路奔至马力枯竭,方才停下来。
此时朝暾渐上,天际若撕开了夜幕的伤口,涌出一线猩红,夜血淹没了我们面前的黄土墟丘、严霜白草。我们胯下的坐骑无论再怎么鞭策,也不肯再走一步。
我用被冷风吹得失去知觉的双手揉搓着同样麻木的面颊,却发现自己不知为何热泪滚滚,忙用袖子擦拭,想要说话,一开口却是抑制不住的狂笑。
却听英长风晴天霹雳般一声断喝:“晓露和世子呢?!”
我道:“他们没事。”见英长风动了真怒,忙把来龙去脉说了,虽勉力克制,却仍然笑得停不住。
英长风听得两颊渐红,这才慢慢恢复了往昔谦谦君子的模样,赧然道:“秦兄,你舍身驰援,我不但没感谢你,还如此失态……真,真是太对不住了。”
他反倒道歉,倒让我吃了一惊。
我忙说:“关心则乱,有什么对不住的?”
我喝了一肚子寒风,却像饮了一肚子烈酒。
此刻亢奋无比,又看谁都觉得顺眼。终是按捺不住,猛张开双臂,搂住英长风和沈识微的肩膀:“都是兄弟,说这些干嘛?”
英长风也伸手回搂住我的肩膀,大笑道:“是!都是兄弟!”
沈识微本负着手,被我一把搂住,一时吃了一惊,但最终也还是笑了。
马力稍复,我们便转头往渡淩桥进发。
这次我们再不敢上官道,专寻僻静小路。好几次我都以为已经迷路,要饿死在山沟,幸而英长风和沈识微脑子里长着gps,总能从绝境转出来。
我们生怕与英晓露错过,一路不敢稍息,第三天正午终于远远能见淩水河。
比起烈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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