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看着重枪、炸弹和医疗包,在更遥远的位置,他手里有大部分轨道卫星的权限,能自由出入于绝大部分防卫区域,一切应用程序的后门都为他敞开,他手握足以毁掉浮空城的病毒。
他的周围,亡命之徒们一脸阴沉地修整,有人在照看受伤的队友,一个个伤痕累累,自明灯的光线在身上凌乱地燃烧,某种尖锐的东西在眼中凝聚。
他们都会不经意地转头看他,在地狱般的大楼中,目光仿佛一个个阴沉的火星,都烧着对毁灭的渴望。
这班人活着的一共十三个,来自六支不同的小队,最早一批过来基本全军覆没,而且死前被杀戮秀官方折磨了个彻底。
公司准备的最终轮是场丰盛恐怖的sè_qíng片,植物像一只只的手一样从下面爬出来,充满来自地狱的淫欲和饥饿,他们无法向上逃离,也不能离开,只能困在十三层,绝望地抵抗。
因为刚才的大战,这里这会儿倒成了最安全的地方,于是大家封上裂缝,喷洒驱离剂——这东西杀戮秀里很常见,下城也有山寨版,能驱赶和管理有特定基因标记的生物,就像旧日豢养家畜的鞭子——进行临时修整。
鉴于之前打开了储藏室,他们的物资配备倒挺丰厚,有人打开了一盒新的自明灯,光线一时大亮,配以血迹和残尸、破烂古怪的上城奢侈饰品,还真有种反抗军据点的味道。
夏天一手抓着重枪,低头看脚下。
那里死去的藤蔓又扭曲了一下,终于彻底瘫软。在他脚下凌乱的大厅里,一只好几米长的藤蔓平摊在地,在血、枪火灼痕和闪亮的砂子之中,形成一个近乎完整的手的形状。
中指最长,拇指粗短,手掌小得像树枝的分杈,但指头如蛇一样在地上长长地铺展开,皱皱巴巴,一根有他的手臂那么粗,长着黑色发灰的纹路,久不见阳光,极度扭曲。从大厦最深处长出来的藤蔓上,没有叶片。
从上面一路下来,他就意识到这里没有单独的植株,全都是从下方生长而来的。有可能下面长着数株攀藤植物,由于太过巨大,甚至导致了楼层的开裂。
夏天把枪放低,盘腿坐在地上,拿出口袋里的小刀,竖着把那触手切开,神情专注。
所有人都无意识看着他,那些人照看了战友,检查完了据点,整备好了军火,就是这么看着他的动作。
这是一片如此卑微的战场,可在这一方空间之外,上城无以计数的目光投向夏天,既有格子间里的平民,也不乏豪宅中的权贵,他们胸口烧着火,虽然他们也不知道渴望的是什么。只是看着他,等待。
他专注于眼前藤蔓的尸体,拿了把小刀,动作极为灵巧。他膝上放着重枪,一绺头发散下来,垂在脖颈上,穿着件黑色的长外套,完美地勾勒出身形,光线在他身上燃烧,一举一动都像会被永远雕刻下来以供膜拜。
他坐在亡命之徒的王座上,存在感如此强大,让人无法移开目光。
他只存在于传说——电视、电影、游戏、和真人秀——中的王国正在成形,虚幻与真实的面纱揭下,幻想中庞大无可匹敌的军队正呈现出来。
从虚幻到真实。神明带着重枪、血、火焰和硝烟的味道,带着尸骨遍野的未来,来到在这片繁华、和平、傲慢和不信神已久的世界上。
藤蔓的内部丝丝绺绺,非常柔韧,中心有砂质般半透明的核心,夏天用手捻了一下,它便在手指中碎成了砂。
他死死盯着那东西,回忆它抓住他时的感觉。
那根“食指”在他后背缓缓摩擦,而“拇指”扣住他的小腹,还有不知道哪根手指在他腰间抚摸。真的像是人手,五指仍旧有分工。
而当回忆起那个,他又想起齐下商在耳边的喘息。他无意识碰了一下右耳,耳道里微微有些凸起之处,碰一下就发出恶心的咯吱声,仿佛有东西在里面结茧,骚动。他猛地把手放下来,暴躁至极,同时头脑也极度清醒,他确定自己控制不住去碰时,那杂种会露出什么样满足的表情。
他冷着脸又去拆另外一棵——这里最不缺的就是这玩意儿了。
白林走过来,在他对面坐下。
夏天抬头看他,小白那绺头发又翘起来了,短发因为战斗有点乱,他之前随便扒了一下,更乱了。灰色的眼睛看着他,藏在垂落的发丝之后,有点撩人,又好看得要命,让人想碰一下。
他们视线交错,停了三秒,夏天移开目光,他百分之百确定齐下商正在盯着看。
“怎么了?”白林说。
“这不是植物。”夏天说,看着手中砂子一样的东西,“我找到些退化的骨头。”
白林低下头,盯着夏天跟前的画面,手攥着枪,指节泛白。
夏天摆得很随便,但他一眼就看出其中的重点。在夏天的正对面,两根较小的藤蔓摆在一起,像是两只手。
左手和右手,还是对生的。
他动了一下,手臂碰到夏天——真是不够克制——感到一点点令人安心的压力,他有时觉得自己变得脆弱了,只有这样他才能直视这些样本。
韦希在后面小声说:“你们有没有同样的感觉,它们看上去像……很多只手?”
没人说话。
周围一片死寂,这里都是老手,有人提上一句,他们就能看到这些人类的特征。
白林很想吐,有人骂了句脏话。
他们一直在思考这棵——或几棵——藤蔓有如何的生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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