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一坛好酒圈在怀里,被汗水浸得直打滑,好不容易进了门,先叫苦:“旅座,小方,这一大堆东西,可累死我了,饿坏了吧,我在酒楼里闻着香味,饿的前心贴后背……”
杜旅长的房间打开着窗,初冬的冷风吹动了厚重的窗帘,屋里的两个人就站在中间,有那么些许微妙的无措。
毛利民把东西都放在角落的桌子上,先去看了看炉火:“热的都开窗了?火旺吗?”
他压了压火苗,抬头看站在一旁的方孟韦,隐约感觉小方有点不对,又说不出是哪里。
方孟韦此刻穿着素白的长袖衬衫,扣子一直扣到领口,领子仿佛有些褶皱,外面披着他们旅长的军装夹克,面颊不再是冷白,而是晕了两坨红,眼睛又湿又亮,只是看人躲躲闪闪的,可不像平时。
杜见锋看到毛利民盯着方孟韦看,心虚地咳了一声:“你小子发什么呆?还不把菜都摆上。”
毛利民哎了一声,转身去摆桌,还不忘拿那坛酒显摆一番:“我就知道他店里有好酒不肯拿出来,被我一诈,这不,交出来了吧。”
方孟韦赶忙过去帮忙,哑着声音说:“真是麻烦毛大哥了。”
毛副官正是兴头上,一听方孟韦说话,皱了眉头:“小方,你这嗓子是不是受凉了,怎么还开窗呢。”说罢去将窗户关严。
杜见锋插话道:“赶紧开饭吧,吃上就暖和了。”
三个人围着桌子坐,毛利民怎么都觉得他们旅长离小方有点近。
这时的方孟韦好像才回过神来,和毛利民聊着这一年的事情,毛利民和他抱怨杜见锋的坏脾气,还有战区长官那些逸闻趣事,说他们又招了多少新兵,又打了几场大大小小的仗。
方孟韦认真地听着,柔和的灯光照在他的身上,将少年的稚气全然磨掉,显露出青年的优雅和气度,他的手修长好看,半握拢在桌沿上,腕骨精致,但不单薄,看得出灵巧和力量,手臂在身体两侧放松,轻轻靠着挺拔的腰背,肩膀是高个子应有的宽度,耸起恰到好处的弧度衔接细长的脖颈,脖颈和下颌的角度有些凌厉,嘴唇却饱满,微微地翘起,甚是讨喜,他的鼻骨挺直,架得起这样俊朗的轮廓——浓眉、星眸,组成一道妙笔,睫毛在灯影下扇动,仿佛扑面而来的蓬勃朝气。
毛利民正和方孟韦说着话,将话题甩给了杜见锋,却没有声音,他也奇怪,旅座这也太安静了吧。转头就看见杜旅长盯着小方发呆,眼神火辣辣的,都能擦出火花了。
他喊了杜见锋好几声,这位长官才回过神来:“怎么?”
“旅座,我正跟小方说呢,他可真是咱的福星,他一来,您那事也快有头绪了。”
杜见锋连嗯了几声应付他,然后低声跟方孟韦说:“要不今晚,你就住这儿吧,你喝了酒,我又不是没地方。”
方孟韦低头看看小小的酒盅,刮了他一眼。
毛副官仿佛领会了长官的意思,也跟着劝:“对啊,小方,留下来住吧,咱们都多长时间没见了,就该喝它一夜酒,聊到天亮,然后好好睡一觉。”
杜见锋点头:“你看,连毛利民都这么说。”
毛利民紧跟上旅座的话尾:“住下吧,我这就下楼再给你开一间房,就这么定了。”
杜见锋听了有些泄气,猛地干了一盅酒。
方孟韦笑了出来,忙说:“毛大哥,别麻烦了,我家不许我们子弟夜不归宿的,再说我明日还要上班呢。”
正说着,不知道吃到了什么,捂着嘴变了脸色。
杜旅长离得近,急忙扶着他的下巴去看,叫他轻轻张嘴,仔仔细细地查看了一番,差点贴到人家脸上去。
“怎么嘴角还有伤口?吃东西是不是一直都疼?”他一急,嚷嚷起来。
方孟韦拨开他的手,淡淡地说:“没有什么大碍,咬的。”
杜见锋便不说话了。
吃过饭,方孟韦真的没有再留,告辞归家。杜见锋要去送,毛利民没理他俩,收拾了残羹冷炙,等了半天他们旅长也没回来,他就回了自己房间,倒在床上借着酒劲儿眯了一会儿,听见杜大旅长哼着小曲回来,情情爱爱的。
不对啊。
他们旅座不对啊。
他和小方之间的言行古怪也就算了。
还有冬天开着的窗。
还有屋子里隐隐的味道。
还有湿了的地毯。
还有他刚才在沙发下踢到的旅座的皮带。
毛利民猛地坐起来:“我艹!”
他跳下床,开门直奔他们旅长的房间,正好遇到杜见锋正低头开门,耳后清清楚楚地一个牙印儿。
他指着那牙印儿,吼道:“我艹!我艹!”
方孟韦在偏僻小巷的角落里,咬了杜见锋一口,才把他撵走。他整了整仪容,慢慢走了两个街口,才到了家门前。
姑爹谢培东在方步亭的书房里接了电话,出来就听佣人说小少爷回来了,好像还喝了酒,兴致还好。他知道方孟韦自从在河南大病一场,胃肠便弱了些,尤其不能多饮酒,如今看来是遇到了避不掉的应酬,他亲自去厨房端了热牛奶和小饼干,给方孟韦送到卧室去。
方孟韦刚洗漱出来,已经躺下了,听见姑爹敲门,忙请他进来,自己也坐了起来。
谢培东进门,见方孟韦倚着靠枕坐在床头,穿了一身月白色的睡衣,还是满身的稚气,乖巧地喊姑爹,眼睛圆溜溜地盯着小饼干,他将食盘放在床头的小桌上,叮嘱了几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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