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秋七月,旭阳初七。崆灵派西苑衡李卧房,暖煦照得青灰地面,房内一片安逸。
榻上一人将醒,扶额坐起身,腰身依旧那般被人紧固,身上还压着一条腿。看着身侧的少年鼾声呢喃,睡姿如此这般不修边幅,衡李不由扶额叹气,真是头疼的一夜。
昨日,也不知是招惹哪路神仙,无论是在温书、扫地、练咒,亦或是什幺也不做,平白无故总冒出个脑袋,言笑晏晏地唤着师兄,问他何事也不回答,就在那笑脸盈盈地一直唤着,看着他做事。
虽说平日也会被黏着,但也没有今日这般黏人。与其说是唤着想引他注意,倒不如说是满脸期待地等着什幺,就这样一直缠着他,等着。
深夜子时,本就该回房就寝,言蹊却赖在他房中不走,言语不成,便换做双手圈紧他的腰,拗着性子不放手。莞尔,像只温顺的小动物在腰间蹭着不走,嗅着他的气味,撒娇埋怨道:“师兄,你忘了。”
他在梦中几次呢喃,重复的都是这句。衡李望着怀中酣睡正香之人,温柔抚起他额侧,划去额间,手指停落眉心。
二人,竟就这般相拥过了一夜。
光色刺眼,言蹊埋头蹭近腰身几分,睡意朦胧的双眼半开未开,呓语呢喃却猛然坐起,困意瞬消地惊色道了声,“师兄。”
诶?
不及反应,言蹊就被这位师兄赶出,准确说是丢出了门外。
“师兄。”
站在门外,心中所想挂满脸上,大写的一脸不解。言蹊哪里明白怎就招惹被丢出,唤他也不回,只听门内冷冷传来一句,“今日,不许来烦我。”
“师兄。”
言蹊继续唤着,却只唤来门内冰冷万分。
“你不走,我就用定身咒把你定在这,再用禁语咒封了你的嘴。”
“……”
脚下不禁退后两步,捂起嘴哪敢再言语,言蹊想也明白先走为妙。
不去想那想不明白的事,言蹊梳洗过罢,换了身衣服,百无聊赖溜达来了厨房,却瞧见个熟悉身影,蹑手蹑脚地绕去那人身后,一字一句唤道:“斫、柒、小、师、弟……”
“唔……”
背影着实一惊,塞满一嘴的斫柒转过身,像个鼓满腮包不可言喻的小动物,一脸慌张地硬生生吞下满口吃的,险些噎着地回声道:“小……小师兄。”
瞧见这幕,言蹊不禁笑他,却留意起他嘴角残留的米粒竹屑。
这是……
眼瞧他神情骤变,斫柒拿1╚2㊣3d◢i点起一块竹叶糕就塞去他口,奉承笑言:“这最后一块竹叶糕,可是特意留给小师兄的。”
嘴里塞着竹叶糕,言蹊斥不出半字,心中却是怨气载道,这可是师兄亲手做的竹叶糕,竟被这小鬼……
回头再去瞧那小鬼,斫柒早是见势不妙溜去门外,藏着身子只探回个头,嬉皮笑脸道:“这竹叶糕味道极佳,如此七夕佳节,小师兄可要静心品尝。”
门外小鬼一瞬没了影,溜得倒快。
言蹊心中着实哀怒难言,细嚼品尝吞下这口竹叶糕,不由唉声长叹。
如此七夕佳节,怎就这般倒霉,也没个人记得。
院内秋风徐来,树叶簌簌飘落,倒非因这凉风,更像是那盘坐树上之人有意抖落,想去吸引树下温书之人注意。
“彧桃。”斫柒在树上唤着。
李树下,玉冠白衣的男子专心温书,全神看着书本字迹,手指轻巧翻过一页,完全不去理会他,只淡淡回了句:“做什幺?”
“彧桃。”他见树下之人不搭理,不饶人地在树上唤着。
男子依是不去理他,却还那般淡然回着,“什幺?”
“彧桃。”
“什……”
这声来的快,接的也快,彧桃一语“幺”字还未出口,侧过头正贴上倒挂下来的一张脸。
不知何时,斫柒双腿勾着树干,纵身倒挂下来,伺机就等着彧桃回头,正好吻上那双唇,正中下怀。狡舌贪妄撬去那双柔唇深处,却瞧见那人脸上惊色有变,许是下一息就要对他施咒惩罚。
斫柒立马跃身而起,盘腿坐回了树上,听得树下之人冷冷一语“下来”,却是装作什幺也没发生,吹起口哨目瞥他处。
“你不下来,便一个人待着吧。”
眼见彧桃合书而去,斫柒急忙翻身落地,却不料正好落在树下咒阵里,双脚不得动弹,气无可奈道:“你……你又埋咒害我。”
将走之人顿步,转身又折了回来,一步步走至眼前。斫柒眼看着那只胳膊穿过脸侧将他咚靠在树,就这般与那人居高临下对视,退步不得,倒也弱气几分,“你……想怎样?”
“埋咒害你又如何?对待轻薄之人,这是惩罚。”
说罢,彧桃低头,竟是吻上他的唇。
惩罚?斫柒愕然瞪起双眼,却又陷在这深吻中,想着倒也是个好惩罚,狡舌便不自觉地又游向深处,却觉始料未及一感。
痛。
斫柒这才省悟,惩罚原是被那人狠咬一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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