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受过白少央恩惠的刘鹰顾一行人紧盯不放,从此不得不亡命天涯,流浪四方。
两年时间过去了,众人皆以为他已悄无声息地死在了某处,就连苦主白少央自己都忘了有这么一个人的存在,却不想他竟会躲在这左龙山下,而且还沦落成了一个乞丐,成了一个人人都能踩在脚下的卑贱之人。
原来只要一时行差踏错,人就能从云端摔到谷底,从大富跌到极贫,从天之骄子沦到人人喊打。
陆羡之一想到此处,想起初次见面时纪玉书那风光模样,就不得不感慨这世事之变幻无常,简直叫人把脑袋拍晕了也料想不到。
不过他并不打算同情纪玉书,因为他可以容忍旁人对自己的一时无情,却不能容忍别人对他朋友的无情无义。
毕竟他也被一个恩将仇报的许连生背叛过,所以才更能想象白少央在唐赫手下受过的苦楚。
这肉若是不割到自己身上,人总是不知道疼,可一旦记得疼了,那就是终生难忘,闭着眼都能想到。
陆羡之按下此心,又继续听着,只听得那纪玉书说道:“吃完这顿大概又得饿上一会儿了,你到底是个什么人,有没有亲戚朋友能够投奔一下?”
那帐篷里的人咽下了饼子,叹了口气道:“我和你一样,无家可归,无亲戚可投奔,只能在此处苟延残喘……”
话音未落,陆羡之只差一点就要从躲藏处蹦出来。
不为别的,只为这声音就来自他日思夜想的那个陆延之!那个和他一起长大,然后被他废了一条腿的堂兄!
他居然真的还活着?
他居然会出现在这儿?和亡命天涯的纪玉书呆在一块儿?
这两人是怎么碰到一块儿的?陆延之如今又是怎个模样?
陆羡之渐渐无法忍耐内心的躁动之火,不等解青衣按住他,径直从躲藏处奔了出去。
这一奔就吓了纪玉书一大跳,险些没让他脚下一滑,扑到身边的陆延之身上。
陆羡之却面色一沉道:“纪玉书,你当真不认得我了?”
对方一听得那“纪玉书”三字,立时吓得面色苍白、魂不附体,哆哆嗦嗦地指着他道:“你……你……你究竟是谁?”
陆羡之听得他声颤人抖,也不愿再故意演下去,干脆把胡子一揭,把假眉毛一撕,露出了本来面目,却叫那纪玉书看得脑子里轰然一响,响得他呆若木鸡,响得他人也不颤,腿也不软,整个人都木木呆呆地僵成了一片冰雕,即便此刻掉下来一片最轻薄不过的树叶子,只怕也能把他这座冰雕给砸得粉碎稀烂,连一点渣滓都不剩。
陆羡之也不去理他,直接越过纪玉书,奔向帐篷里的那人,像奔袭千里的急行军一般。
奔到一半,却听得对方一声叹息道:“你终是来了。”
这叹息初时便叫人觉得幽幽怨怨,而后听着又叫人觉得是盼望已久,不知发叹的人心境是转了多少重,变了多少层,才能发出这样曲折婉转的一叹。
陆羡之眉心一颤,脚步也跟着慢了下来,像是被扑面而来的血气冲得有些茫然而无措了似的。
干草、污泥和破碎的布料在他脚下跌跌撞撞,血气、腐臭还有饼子的香味在他鼻子里摇摇荡荡,那些欣喜的、怨愤的,或深或浅的内疚,或轻或重的愤怒,都在一瞬间浮了上来,在他的血液里来回冲腾着,直至走遍全身,直到蔓到每个毛孔。
陆延之就那么静静地躺在那儿,像是等着令人垂涎欲滴的一只果子,就等着他去摘。
可是这果子却发不出清香,只发得出血气和恶臭混合而成的一种诡异的味道,这味道在小小的帐篷里肆意汪洋着,几乎能把最意志坚定的人都给逼退下去。
陆羡之刚开始还不明白这恶臭从何而来,可等他越走越近,近到下手一摸,就忽然之间愣住了,然后明白了。
他摸到的地方本该是一双腿,可那里却只有粘稠或冷凝的肉与血浆。
他抬起头,忘了指责与怨恨,只是一脸茫然加不解道:“延之,你的腿呢?我怎的摸不到?”
陆延之笑了一笑,像从干瘪的树皮里劈出了一道树纹似的,竟让人觉出一种毛骨悚然的阴厉与凄冷。
“没了,在红莲教里叫叶深浅被炸没了。”
他本想好好自嘲一番,说声“报应”二字,让对方细细瞧瞧自己这番人不人鬼不鬼的可怖模样,可陆延之脑中灵光一闪,像是想到了什么似的,对着陆羡之道:“你刚刚问的是如何摸不到?难道你,你没看见……”
陆羡之点了点头道:“我是没看见,因为我已经看不见了。”
他说这话时竟然还带着笑,仿佛觉得这实在是件不值一提的小事似的。
“你瞎了?”
陆羡之沉默了一瞬,还是叹息着点了点头。
陆延之却瞧得愣了一愣,整个人都被雷轰电掣了一般,瞪直了一双眼睛道:“怎么,怎么会……是谁,是谁害得你瞎了!?”
作者有话要说: 堂兄的报应到了,胖揍静静也不远了
不过下章也可以先写写小郭小白的事情
感谢唐纳德爱西施、成九、来哀的地雷,么么么哒
第252章 恩恩怨怨一笑
陆延之这么一问, 倒叫陆羡之想起了许多事儿。
想起了他是怎么从左龙山上下来, 又是怎么从陈静静手里拿到了那枚所谓的解药,最后又如何莫名其妙地体力不支, 跌下悬崖,这一桩桩一件件地联系起来, 那答案简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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