呓语那般,满含沧桑地那么笑了一笑道:“许多事只有做或不做,没有做多做少的区别,你一旦做了,就一辈子都要和对方站在同一条船上……即便这条船破了,你也得跟着一块儿沉下去。”
叶深浅淡淡道:“所以你选择把陆羡之踢下这条快沉的船,指望站在另一条船上的我去保护他?”
陆师玄道:“我本来还在担心你会无法和他和平相处……可我后来才发现,他能遇到你,是他这辈子最大的幸运。”
他这话仿佛是说得真心实意,讲得满含期盼,叶深浅却毫不留情地拍回去道:“你从那时就在一直观察着我,看我如何与他相处,会否透露给他当年的真相。你不声不响地观察到了今日,突然就觉得我是个可以托付的人了?陆师玄,你想着临时抱佛脚,可惜我却连菩萨都称不上!”
他自然会全心全意地去保护陆羡之,自然会不惜性命地去护他周全。
可叶深浅最不想看到的就是陆师玄心满意足的模样,对方越是求得心急,他越是不肯答应,非要让对方尝一尝在烈火上炙烤的滋味,他方能觉得满意一些。
因为比起他母亲当年受过的苦,陆师玄的煎熬简直就算不值一提。
陆师玄却道:“只要你尽力去做,我想这世上没有你做不到的事儿。”
他对叶深浅的信心简直来得莫名其妙,来得有些固执和狂妄。
叶深浅忽然发狠道:“那若是我现在就想出手杀了你,你不是也一样逃不掉?”
陆师玄面上一黯道:“若我真是死在你的手里,那倒反而是我的幸运了。”
叶深浅淡淡道:“真巧,我也这么觉得。”
比起亲眼看着陆家三百年基业毁于一旦,看着身边熟悉的人一个个地把脑袋落在刑场上,死在叶深浅手里的确是太便宜陆师玄了。
而在遇到这人之前,叶深浅从未想过自己也能对一个人生出这样大的恶意。
若这世上有什么人能把他潜伏在骨子里的黑暗给激发出来,让他露出冷血和残忍的一面,也就只有陆师玄这等背信弃义、惺惺作态的伪君子了。
仇恨能让一个人冲昏头脑,但轻轻松松就忘记仇恨的人大概连脑子都用不着了。
宽容才是解决一切纷争的正道,但只有被伤过害过的人才有资格去宽容自己的仇敌,其他人事不关己地说一声“宽容”,那就是往死者的坟墓上泼粪,往受害人的伤口上撒盐。
所以就连叶深浅本人也没有资格去原谅,只有他含恨而死的母亲才有资格去说原谅。
他作为儿子能做的不多,顶多是加快陆家覆灭的过程,然后再送这凶手去地下见一见他的母亲。
所以面对陆师玄的时候,叶深浅还是冷声冷色道:“小陆的事儿我可以答应你,但有一句话我不得不问。”
陆师玄喜形于色道:“你但说无妨。”
叶深浅目光含恨道:“你对不常在身边的小陆都能这般事事留心,为何对自己有恩有情的女人这般狠毒无义!难道你眼里只有自己留下的种,根本瞧不见为你留下子嗣的女人?”
“你利用我母亲窃取九仪宫的秘籍,又利用她一路逃到长流,她对你有情有义,你竟能对她翻脸无情,一到长流就下黑手要她的命!”
他字字如刀,句句如剑,每一段都是彻骨的恨,冲宵的怨,几乎恨不能立时就剐了陆师玄,用他的性命来祭母亲的性命。
陆师玄面颊微微一搐,仿佛有些疑惑道:“这些话……都是二弟偷偷告诉你的?”
叶深浅冷冷道:“陆家上下有那么多张嘴,都用不着他多说什么,一个良心未泯的下人就足够让消息泄露了。”
陆师玄却沉默了好一会儿才道:“我不知道他究竟对你说了什么,可在当年……是你母亲自己窃取了九仪宫宫主的秘籍,然后寻求了陆家的庇护……”
叶深浅怒极反笑道:“你都沾了一身黑水了,居然还想着在我面前为自己洗白?需不需要我送你一些白|粉,帮你洗洗身上的污渍?”
陆师玄却道:“你母亲若是一个单纯不解世事的姑娘,又怎么可能年纪轻轻地叛出楚家,投靠那不走正道的九仪宫?她投入九仪宫后,也当了多年的弱水使,深得九仪宫宫主信任。你却觉得我一个与她相识不过数月的人,就能把她骗得团团转……敢问你究竟是太瞧不起你的母亲,还是太瞧得起我了?”
叶深浅的眉峰猛地往上一挑,像被一根长针扎了似的。
他曾经多次向楚家人询问当年楚妃鸾之事,可楚家人对此事极为忌讳,一致缄口不提,他多方查证之下,得来的消息也是参差不齐,真假皆有,最后只得悻悻作罢。
难道这一切真如陆师玄所说,是另有隐情?
还是他根本就在故布迷阵,引着叶深浅误入歧途?
陆师玄又道:“你母亲当年抄写魔功秘籍,越看越是投入,渐渐沉迷于那些玄奥功法,一时克制不住,瞒着宫主偷偷练起了魔功。她担心东窗事发,便与我定下了私奔之计。为将来之计,她还愿意嫁我作妻,同时献上余下的秘籍,以求得陆家的庇护。”
叶深浅却不动声色道:“若真如你所言,如何你到了长流便与她翻了脸?”
陆师玄神色悲戚道:“不是我与她翻了脸,而是等我们到了长流之时,已经过了半年了。你知道练了半年的魔功,对她来说意味着什么?”
叶深浅眉头一皱道:“她……她难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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