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手一软,整个人的精气神仿佛也跟着松了下去,肩膀像是泄了气的皮球一般垮了下去,还未等白少央反应,他就面上一白,彻底瘫倒在了地上。
白少央惊呼道:“老叶!”
回应他的是死一般的寂静。
白少央死死地盯着如尸体一般几乎没有气息的叶深浅,忽然意识到自己的担心成了真。
叶深浅刚刚给他的应该是身上唯一的伤药,他若已经服下伤药,不可能是如今这幅死狗一般的模样。
既没有药石,又没有人在一旁传功,所以这人的生死就全看天意了。
可那天意不过是说得漂亮,哪里是真靠得住的?
这老天若是真长了一双眼睛,肯定也是一双不中用的废眼,否则它又怎会眼睁睁地看着忠良枉死,让那些个小人猖狂得势?
他忽地转头看向韩绽,发现对方的情况也十分不妙。
第三轮下来,这人的肩上受了一记刀伤,倒下了四个人。
第四轮下来,这人的右腿上多了一记血痕,倒下了三个人。
第五轮下来,这人的左臂翻开了一条肉,可对方只倒下了两个人。
虽然身上的伤口在不断地增加,可他居然还在忘我地挥刀,还在一刻不停地杀敌、退敌、拒敌于外,这不得不说是一个奇迹。
但这个奇迹只怕也维持不了多久了。
因为这些黑衣人与之前的黑衣人又有些不同,他们像是精锐中的精锐,不是那种一眼就忘的炮灰。
这四人的小阵在不断地重组、变化,活下来的人踏着死者的尸体,学习着进攻的规律和躲避的技巧,不断地减少着死亡率,可是韩绽的刀法却始终如故,一如既往地不给自己留退路。
陈静静哪里是在让人围剿韩绽,他分明就是拿韩绽在练兵!
可是韩绽在这样的攻势之下,又能撑的了多久?
白少央咬了咬牙,似乎是下了什么决断似的。
就在这时,陈静静忽然拍了拍手。
他这一拍手,进攻的黑衣人就似是听到了圣旨似的,手上的动作戛然而止,一言不发地退了开来,乖巧地就像只小白兔似的。
韩绽的跟前已经积累了不少的尸体,活着的黑衣人也几乎个个带伤,两方都不算赢家,可也没有分出谁是真正的输家来。
陈静静只对着韩绽说道:“我实在有些不明白。”
韩绽冷冷道:“你明不明白与我何干?”
陈静静叹道:“你想保住的这两个人,一个已经离死人不远了,另外一个却很想你变成死人。你难道看不清这一点?”
韩绽眼中幽火一跳道:“即便他一心想要杀我,那也是我们之间的私事儿,这与你又有何干?”
陈静静忽地幽幽道:“他是你在中原的亲生骨肉,可却一心想要你的性命。我是你在北汗的大敌,可却一心想保你的命。你说这事儿是不是很有趣?”
韩绽眯了眯眼道:“你想保住我的命,莫非是想要我去见楚天阔?”
陈静静笑道:“我会先让你去看看舒朗,等楚天阔有了空闲,你也可以去见一见他。”
韩绽冷冷道:“我即便想见什么人,也不会在北汗人的大营里见人。我是中原人,只在中原境内见人!”
他的话一说完,陈静静就退了下去。
他这一退,就好似发出了一个极为危险的信号似的。
那些拿刀的、持剑的、使枪的、用棍的,所有剩下的黑衣人,都如心有灵犀,齐齐约好了一样,在陈静静退下来的一瞬间,直直地朝韩绽扑了过来。
若是韩绽毫发无损,全力出战,大可使出惊天动地的一刀,在一瞬间杀死这四个人。可一个受了伤、挂了彩的韩绽,杀伤力便大大地打了折扣。
不过幸好他是韩绽。
韩绽这个名字,仿佛天生就和“奇迹”有着什么关联。
十八年前,他奇迹般地杀死了武功不弱于他的张朝宗,十八年后的今天,他也凭借着奇迹般的幸运和勇气,出了一连串的招数。
他先是一刀挑断刀手的手筋,紧接着背上挨了一记闷棍。
他被这惊雷似的棍子打翻在地,却不出一声,只顺势在地上滚了一滚,避开密雨星辰般的剑击枪截。
等这一避,他便贴着地面,反手一刀斫去,一刀就砍断了剑客的右腿。
剑客惨呼一声,迅速下沉的身子却被韩绽一脚踢飞。
被踢飞的人如一块破布似的飞了出去,撞倒了前来接应的枪客。
韩绽趁着人仰枪翻这么一瞬,如一头猎豹似的冲了出去,一刀劈倒了枪客的脑袋。
等那闷棍再次携风带火而来时,他就头也不回地把刀往背后一递。
这一递便是刀入三分,骨裂肉折,使棍子的人连话也没来得及说一声,就被韩绽一脚踢飞,顺势把刀给拔了出来。
但是这人被踢飞之后,却被陈静静给一把接住了。
他用一种极其轻柔的动作地接住了快要倒下的手下,像是接住一只脆弱的小兔。
可是就在这下一瞬,陈静静忽地把手掌托在了这人的背后。
他手掌微一用力,那人便似成了个血葫芦似的,全身上下一阵剧烈颤搐之后,竟从骨肉里喷出无数道血珠,如密雨星辰一般袭向韩绽。
这竟仿佛是王越葭在赤霞庄血宴上曾经使过的一招。
十八天罗阴阳功中的其中一式——“雨花透背”。
白少央心中警铃大响,立刻催动内息,一纵而出,使出全身的力气扑倒了韩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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