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人也好像离着天近了几尺,所以头顶的星子便是密密匝匝地镶在天上, 仿佛是哪家姑娘洒了银钉,丢了碎金, 不知何时便要一把收回,把莹莹星光都拢在乌云后边。
顾小姿看着这漫天星斗,心中不禁想到了家乡那些唇红齿白的少年郎。
他们笑起来的时候,眼睛里就是含着这样的星光。
伴随着一脉脉的情丝,她的目光也跟着清明了起来, 仿佛被这月色浸染了一样。
云移星动之下,她圆圆的小脸在月光下蔓上了一缕银纱, 双颊跟着一动, 嘴里就蔓出了山歌。
“星斗儿蔓不开光,绣针子难下笔,不描娇容。月下萤火亮悠悠, 东南烛火愁断愁。山上观僧鸟, 白胸里看绣眼,蓝胸里参佛法。穿了花荫瞧冤家,冤家不知何处去,何故醉卧碧天月?”
她这山歌在寂寂山林中一出,仿佛带着一种能够洗濯人心的力量。
这声音初听如鹂音婉转, 娇憨中带着几分情缠,而后语调一转,便是如珠落玉,渺茫里带着几丝幽怨。
曲调一毕,姬遥峰便率先鼓起掌来道:“唱得真好。”
顾小姿宛然一笑,骄傲地扬起了小小的头,道:“是有多好?”
姬遥峰笑道:“我十多年来都没听过这样的歌声,你说是有多好?”
顾小姿这才心满意足地眨了眨眼,然后又瞄向了白少央,像是等着大人发糖的小孩。
白少央笑了笑道:“遥看润雨如酥,细听碧水浣花,想必也不过如此了。”
这话说得倒也文雅,顾小姿听得双眉一飞,又将充满希冀的目光投向了坐在火堆旁的付镇兰。
可付镇兰这人简直就是个木头,石头,顾小姿瞅了她半天,他只从牙缝里抠抠索索地挤出了一个字。
“好。”
顾小姿敛眉道:“好什么?”
付镇兰淡淡道:“你唱得好。”
顾小姿瞪大眼睛道:“就这样?”
听了这样美妙的歌声,他难道就不打算赞些别的?
付镇兰耸了耸肩道:“就这样。”
顾小姿的面上仿佛写满了“失望”二字。
她唱这些微带情丝的山歌,本就不是为了诉说儿女情长,而是为了让这队里的几个少年郎对着她说些好话。
好话就是陈年的蜜,是甜香的糖,是沙漠中的甘泉,是她这一路崎岖山路上不可或缺的东西,若是他们个个都像付镇兰这样惜字如金,小气吝啬,那她就要给活活闷死了。
不过付镇兰看着她明显失落的眼神,还是施舍一般地说了一句话。
“你再这样唱下去,只怕会把狼群引来。”
顾小姿气得简直想在他重重地跺一跺脚。
不解风情这四个字,想必就是给这个冷面小白脸打造的。
付镇兰却没有看她,转头便去看了韩绽。
他还不是空手去的,而是拿着水和干粮去的。
韩绽躺在一片枯草上,身上的疲倦仿佛能把多年的锋锐都给磨平。
但他看到付镇兰过来的时候,还是打起了精神坐了起来,不肯在人前露出一丝一毫的颓势。
白少央也不动声色地看了过去,却见付镇兰只是把水和干粮摆到了韩绽面前,然后忽地冷冷道:
“韩绽,付雨鸿当初是怎么死的?”
话音一落,韩绽的目光就猛地一跳,仿佛火焰在山风吹得一跃一动。
可是白少央看过去的时候,他又恢复了往昔的镇定自若,对着付镇兰声音沉沉道:“我点了他的穴,然后一把掐死了他。”
无论他们之间恩怨如何,他最终还是选择替白少央瞒了下来。
白少央默默叹了口气,心中不知是欣慰多些,还是酸楚多些。
韩绽这一说完,付镇兰的面上便浮现出了一层浓郁的悲哀。
只有在这样的时刻,他泥塑石雕一般的面上才有了几分活人般生动的气息。
韩绽挑眉道:“你是可惜他死得太早了?”
付镇兰却摇了摇头,用一种只有他、韩绽还有白少央三人才能听到的声音说道:
“我可惜的是,你为何不让他多受些折磨再死?”
这幽幽话音一落,韩绽就愣在了当场,如根断木似的戳在了地上。
付镇兰却没有等他回过神来,而是留下水袋和干粮之后就转身回到了火堆旁边。
他的背影仿佛与斑斑驳驳的树影融到了一块儿,黑白交错之间,早已分不出哪边是活生生的人,哪边是峭楞楞死沉沉的枝干。
白少央看在眼里,心中却是另外一番想法。
付雨鸿在大多数时候玩的都是女人,但他在偶尔也会玩一玩男孩。
这些男孩虽被冠了一层“义子”的身份,但也只是徒有虚名。
他们大多数活不过十五岁,像是漂亮而脆弱的青瓷花瓶,磕磕碰碰久了就碎了。
不过付镇兰似乎是一个例外。
他碎了以后便把自己重新粘了起来,还贴上一层刀枪不入的金刚石外壳,任谁来敲也不开。
这本是一件非常了不起的成就,可惜白少央却不想也不愿去敬佩他,只觉得有些淡淡的悲哀。
他正这般想着,忽然发现林中有两个绿点。
白少央霍然起身,可那绿点轻轻一闪便不见了,仿佛是在刻意挑衅着他似的。
何鸣风奇异道:“怎么了?”
他本枕着软枕安睡,可白少央的举动却叫他有些不安。
白少央道:“我觉得我好像看见了一头狼。”
顾小姿吓得几乎跳了起来,一双月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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