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这话说得平淡无奇,但却好似泛着几分讽刺的意味。毕竟杨决若是心思清正,如何会出现在那藏污纳垢的淫窟朱柳庄?
他却不知杨决有着自己的苦衷,只一心以为这人也藏着淫心秽意。
陈三商却嗤笑一声道:“我家侯爷虽为一等侯爵,但也是出自将门之家,跟着老侯爷上过战场,杀过北汗人,怎会见不得血光……”
他还欲再说下去,却被杨决狠狠地剜了一记眼刀,只好收了一身气焰,讪讪地退了下去,再不敢多言了。
杨决再看向郭暖律时,已换上一副最惬意不过的笑容。
他仿佛永远都不会气馁,每次说话之前,都是满怀希望,一番热枕。
可郭暖律却已打定主意,冷脸到底,绝不给他任何幻想的机会。
他们路过蕊心亭时,杨决便指着一处绿梅说道了起来。
这白梅红梅倒是寻常,唯有这绿梅在盛京之地却极为罕见。
红梅的枝干紫褐带晕,绿梅的枝干却是青绿动人,这绿色不仅在小枝上,还化在了花萼和花蕊间。
远眺而去,但见那小枝如青玉雕琢,萼蕊似笔下点绿,唯有花片淡如白脂,倒是在此处彩栋画梁之中难得的一抹淡雅清新之色。
杨决见多识广,自然不会大惊小怪。
可他着意咏诵这绿梅,却是借花传情,凭梅谈意,以此绿说彼绿。
他的心思太过明显,即便想含蓄也含蓄不了。
所以白少央不知如何插嘴,秦管家也静静地待在一边,似是围观着一场大戏。
郭暖律却一点也不想领情。
在杨决说到一半的时候,他便眉间一扬,手腕一抖,抽出一把飘若惊鸿的曲水来。
曲水一动,便似游龙出了瀚海,剑光一闪,便是水龙高吟清啸而出。
众人只知等他垂下剑尖之时,手里已多了一枝绿梅。
绿梅的断口齐整得有些吓人,仿佛在他出剑之前就已经断了。
他一剑下来,陈三商看得又是心惊又是愤怒。
因为郭暖律那一剑动得极快,也动得极险,几乎是擦着杨决的身躯而过的。
这是示威,是嘲讽,是打在他家侯爷脸上的一个响亮的巴掌!
自从侯爷受爵以来,何曾受过如此大胆的挑衅?
陈三商只觉得气血翻涌,恨不得立即冲上前去与郭暖律理论,可杨决却高声赞道:“好剑法!”
话音一落,陈三商差点跌倒在地。
若不是白少央眼明手快地扶了他一把,只怕他今天就要出个很大的洋相了。
郭暖律看向杨决,只见他非但不气不恼,反而眼前一亮道:“小绿姑娘的剑法果真高明!”
他刚靠近一步,郭暖律的手腕便微微一抖,便是清光一闪。
这道清光之后,杨决的袖袍便已被削断了一截。
清光再是一闪,郭暖律手中的那枝绿梅便在瞬间断成了十三截,然后一段一段地落下来,轻轻巧巧地落在了地上。
它们落的声音很轻,可每个人都听得很清楚。
因为没有人在说话,也没有人在大声喘气。
更为可怕的是,就连绿梅花瓣也被尽数斩离了花萼。
可这些花瓣却还是完整的。
郭暖律只轻轻一吹,这些花瓣才碎成了两半,然后随风摇摇摆摆,最后竟落到了湖里,随水波飘荡而去了。
看到这样可怕的剑法,秦高吟的呼吸也为之一滞。
白少央看得瞳孔骤缩,而一向吵闹的盛花花也变得无比专注,一心一意地看着郭暖律手上那把曲水软剑,仿佛那是一把降世神兵一般。
郭暖律只看着一脸愕然的杨决,冷冷道:“落花再如何有意,也抵不上流水无情,侯爷好自为之吧。”
说完这话,他便拂袖而去,再不肯听杨决发上一言。
这世上再没有比这更干脆的拒绝了。
原本还算热闹的场面一下子冷了下来,白少央只得上前打个圆场。
可还未等他替郭暖律说话,杨决却先叹了口气道:“我就知道没有那么容易。”
白少央诧异道:“侯爷的意思是?”
杨决不顾已气得面色发青的陈三商,只对着白少央笑道:“像小绿那样出尘绝世的女子,又怎么会被三言两语所打动?”
白少央道:“那您还是不打算放弃?”
杨决微微一笑道:“她几次三番拒绝我,正说明她不畏权贵,不贪荣华,这样的好女子,我又怎能轻易放过?”
他似已打定了主意,获得小绿姑娘的芳心不可。
白少央却看得在心中默默叹息,只觉得这人虽是世家贵胄,却是天生一股痴性。
也不知他将来获知小绿的真身之时,又该是怎样一番惊天动地的反应?
————夜深时————
秋夜的月光最是清寒,也最是撩人。
它若洒在大地之上,便如水波泄出千里,它若照在粉花竹枝处,便是投下一地的斑驳倒影,它若是拂在琉璃瓦上,便能映射出一道道比月光更柔的银光。
可月色再美,也总有人不懂欣赏。
季灵烟走得很急,急得根本无暇欣赏这月色。
他只觉这月光清冷,夜色凄迷,是个很适合杀人的天气。
明明这路上无风无声,可他走着走着,却觉得仿佛有风从四面八方涌过来,齐齐地扑到他的身上,如刀口并了过来,要将他的衣角尽数撕开。
季灵烟倒是有理由这么想的。
因为他是赤霞庄里的一名暗探,来到庄园里也是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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