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的一瞬,我的胸口一疼,暗红色的血透过今早刚刚换上的衣衫,晕染开来,滴答滴答,滚落在地。我的手腕一松,身体因大量失血失去了力气——轰然倒地。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苍穹朗声长笑,似乎是要将多年的郁结,全都大笑出去。
我眼前的红骤然消散,我仰着头,任凭血液翻滚而出,颤抖的手摸向怀里,想要为自己找寻止血的丹药。
苍穹没有阻止我,他擦着眼泪,静静地瞧着我的动作。我摸出了药瓶,药瓶上并没有属于我爹的字迹——有人换了我的药瓶,那人只可能是一个人。
脚步声渐渐清晰,我挣扎着想要爬起,但右腿一疼,重新跪在了地上。
一双平淡无奇的长靴,我扬起了头,看向昨夜睡在我床上的男人,他的胸口插着一把短刀,同我胸口的破洞相同的位置——唯一的不同,是他伤得轻些,我伤得极重。
我还在找寻着解开我们之间命蛊的方法,他已然配好了扭转主从的良药。
如今情形已变,他生我生,他死我死,我便成了他手中的棋子,动弹不得了。
他倾下了身,为他的弟弟处理了伤口,又拿了早上从我怀里顺走的良药,叫他服下,才似从容不迫地,转过了身,看向我。
我以为他眼中会有懊悔,会有其他的东西——但我在他的眼里,看到了无尽的漠然——那漠然同十余年前,他得知我是魔教教主之子时,如出一辙。
我被温柔缱绻遮住了眼,放下了猜忌与防备,如今也称得上自食恶果。
他向我走了一步,我挪着软弱无力的手脚,挣扎着向后退了一步,沙粒划破了掌心,有黏稠的液体淌出,我已然察觉不到痛楚。
魔功依然在翻滚不休,却让伤口无限扩大,提不起一丝力气反抗御敌。
我张开了口,吐出了一口心头血,胸口不觉松快,反倒是更为焦灼。
我摇了摇头,又被过分刺目的阳光,刺得有些眼疼,终究是意难平,想要死个明白。
“你是何时将那草药让我服下的?”
他不答。
“我走火入魔,同你有干系?”
他不答。
“你要杀我?”
他不答。
他什么也不答,只是走到了我的身边,像许久以前,将我拦腰抱起。我才注意到,他今日也穿了一身白衣,我的血沾染到了他的衣衫上,红得刺眼。
“苍牧,那便问你个你能回答的问题吧。”我仰着头,看向碧蓝的天,又吐出了一口血。
“你待我,可有真心实意?”
他抱着我向前走,身后有另一道脚步声,忽远忽近,四周风景变换,已然出了魔教的地盘。
风声划过耳畔,不知前方是凶是险。
过了许久,苍牧漠然的声音自头上响起。
“你是因情蛊,才会心悦于我。”
第30章
“命蛊一旦种下,便可百蛊不侵。”
我缓缓地说出了这句话,他的神色不变,唯独脚下轻轻一顿。血液在翻滚不休,我将喉咙处的腥甜强硬地咽下去。
“情蛊种下须是一双,你若有丁点心悦于我,便是真的。”
我还在等着他的答案,但他不愿说,我便也觉得无趣了,无论他的答案是什么,我们之间决计不会如过往那般亲密无间。
他不会杀我,不会放我,想来想去,也不过是囚禁我。
但我心中尚有依仗,如今不过拖延些时间,同他虚与委蛇。
回想我同他之间,初始的悸动许真是情蛊的影响,但后续的每一次相处,每一轮温存,渐渐消融的戒备与隔膜,每一次点滴的心动,都是发自肺腑。我曾想过放弃一切,同他如幼年时约定那般,执剑天涯、退隐江湖,但不过是大梦一场,梦醒了,此刻的背叛和冰冷,才是真的。
我的血液一直在流淌着,似乎将那些感动、爱意,尽数剔除干净。
爱我者,我便爱;弃我者,我便舍,纵然负尽天下人,不叫任何人负我。
我终于合上了眼,陷入了无边的黑暗,深渊里似有人低声叹息:“怎的如此狼狈。”
再醒来时,胸口和右腿的伤疤已然止血,但疼痛依旧刻骨铭心。我的四肢被铁索扣在圆盘上,圆盘缓慢地旋转着,叫我的视线不断偏移——这是一件阴暗的密室,烛火闪烁,不见一丝光亮,对面的墙壁上齐整地排列着一堆刑具,花样倒是比魔教还要繁多不少。
我的头发贴到了水面上,随即是大半个身体,浊水冲刷着伤口,刚刚愈合的伤口重新裂开,涌进了浑浊不堪的水。我屏住了呼吸,依旧难以避免吞咽了几口水——馊的。
我闭上了双眼,任凭水挤压着我的身体,心里还有闲心计较,武林正道同魔教相斗这么多年,我或许是最悲惨的落败者。武林正道自诩正道人士,做不出这等事来,恐怕是那苍穹心中有恨,私下将我扣住,非要折磨一番,才能作罢。
我的口鼻重新接触到了空气,我睁开了双眼,无法避免地又想到了苍牧。非我自大,是真情抑或假意,我总能分辨得出,他喜欢我,又随着弟弟这么折磨我,那这种喜欢同苏风溪并无不同——他自然有更重要之人。
这转轮的设计倒是精巧,刚刚喘了口气,便要重新淹没进水中,濒死之时,又会被移出水面,只叫人死不掉,活亦难。随着转动,铁索也箍得极紧,手腕脚腕俱磨出了血,血痕顺着转轮向下淌,又被水冲刷得干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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