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京城
一日之计在于晨--
郝古毅总是在天未亮之前被老爷爷连串的咳嗽声吵醒,比那后院所养的公鸡啼叫还要准时。他睡眼惺忪,睫毛眨阿眨,失焦的眼仍快眯成一道细缝,茫然的走去井边,打了一桶水来簌口、洗把脸,接着水盆一倒--“泼!”的往头顶浇成一只落汤鸡。
落汤鸡先去厨房生火煮稀粥,再把昨曰到市场捡回来的菜叶剁碎,拌些饲料来喂大公鸡、老母鸡和一群小鸡。
过了半晌,一锅水多米少的早餐在炉灶上闷,他打了个喷嚏--“哈啾!”习惯了,也没病。
“一、二、三、四、五,通通都在,隔壁的大黄狗没从土墙钻来偷吃小鸡。”郝古毅嘴里数数儿,终于放了心。
此时,天边出现一轮红通通又发光的东西叫太阳,至于月亮的颜色是黄色,老爷爷说过。
郝古毅洒光了喂鸡饲料,旋身再回厨房,准备了两小碟酱瓜和豆腐乳,等米熟透成粥,他舀了两碗搁着待凉,这时才出了厨房去扶老爷爷来用膳。
郝老爷爷年岁已高,犯了咳嗽、气喘的毛病,身子不似从前硬朗,健康宛如风中之烛,随时都有可能两眼一闭、腿一伸,从此不再喘气的可能。
活了大半岁数,人生不过尔尔,生老病死乃是轮回,怨不得老天爷待他不公平--是他福薄,必须承受老伴逝世多年的丧妻之痛,以及儿子、媳妇双双意外死亡后那白发人送黑发人的悲哀,庆幸的是,他们留下唯一的孩子和他作伴儿。
这孩子今年十九岁,早该娶妻生子;人长的老实,和常人一样有眼睛、鼻子和嘴巴,也没少条胳臂,缺条腿,有能力自力更生--却没有哪家的姑娘肯嫁他。
老爷爷不禁叹息……这郝家的香火就算断在孙子手里,他也认了……不怪这孩子,也不怨老天爷不开眼--是孩子命中不带福气,是头顶上的老天爷忘了怜惜这孩子……
“爷爷,吃饭了。您走好,小心摔跤。”可别像他--下雨天,地上湿瘩瘩,走路就容易滑跤摔疼屁股,天气若是出太阳,路边开了好多颜色的小花,他只要看花,走路也容易跌落石阶……
记得有一次,他从好长的石阶摔下来,扭伤了脚不打紧,把装油的桶子都摔破了,浪费了一桶油……他不敢回家,怕爷爷会眼睛花花的提袖猛擦,他的心里就会发酸……爷爷不说话,八成是怪他好浪费……
幸好,他想出一个法子,只要是下雨天,他扛着油桶出门一定不穿鞋,这样走起路来踏实多了,不容易摔跤。
“古毅,你怎每天早上都弄得一身湿?”
“没关系的,等会儿身上就干了。”天热,他往头上泼水。下雪,冰水往脸上泼,他的眼睛就能够张开,不论看什么都很清楚。
“傻孩子,不换衣裳,容易生病。”
郝古毅的脑袋是一条直线思考,不会拐弯抹角,他直接说:“爷爷,我没有生病啊,只是容易打喷嚏。”抬手抹了抹鼻子,有一点水从鼻孔流下来,擦掉就好了。
郝古毅扶爷爷坐下,拿双筷子给他,说道:“爷爷快吃粥。”两碟小菜推至爷爷面前,郝古毅将炉灶上的锅子移开,换上蒸笼,里头放了几个馒头,用剩馀的炭火闷着他们爷俩的中餐。
等会儿要去市集卖油,下午要送油到美人姐姐赚钱的地方,每逢初一、十五都要都要固定送油去,他也可以和以前住在隔壁的美人姐姐说说话,美人姐姐总是称赞他好乖又孝顺,她不像其他人都会笑他傻……
郝古毅的心情非常愉快,今天是初一,每个月都会特别期待这两天来临,变成可以得到糖吃的小孩,心里会甜甜的。
摘星楼
郝古毅和往常一样,从摘星楼的后门进入,他很准时的到来,有一个脸上涂满花花绿绿颜色的女人叫老鸨,她张着血盆大口喊:“归功,快去通知咱们的花魁--凤仙姑娘知情,卖油的小傻瓜来了。”
看吧,他的名字让很多人都记不住,傻瓜、傻瓜的叫,除了爷爷之外,美人姐姐是这世上第二个聪明人,可以他的名字--郝古毅先被除娘半老的老鸨带去厨房添油,一次两大桶,分别是食用与点灯所需。他不会倒错桶子,这点还让人有那么一点不会瞧不起--这小子傻归傻,却很得凤仙姑娘的缘。为了他,凤仙姑娘下午不见客,除非她愿意,或摘星楼的主子下令,不然谁也说不动那尊姑奶奶露脸。
哼,人不可貌相这话一点也不假,瞧小傻瓜挺有两把刷子,究竟是说了什么蠢话来打动美人的心?
她揣测、试探过凤仙姑娘,只听她说:‘古毅善良,白净的像一张纸,身上毫无污染半点灰尘,令人羡慕的想靠近。’呿!
老鸨不以为然的盯着郝古毅,闻着他身上有股胡麻油味,老鸨那双眼儿实在瞧不出小傻瓜的身上哪点白净?
他穿的衣服褪色,破旧,不似公子哥儿身上是绫罗绸缎,他收钱仅是几个子儿的数数儿,不似纨绔子弟挥金洒银的大手笔,说穿了--小傻瓜是一脸的寒酸、穷相。
去去去,凤仙姑娘当他是宝;全京城的人只要是认识这卖油郎,谁不当他是根小傻瓜草?
他有价值?!
哈!真是天大的笑话!
在这道上,被认为有价值的是经营他们这‘特种’行业的头头,除了鼎鼎大名的冷爷坐拥龙头老大之位,排名第二的人,就是她的主子花葵--花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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