爷善待郭小姐,还不是因她是你亲戚么?何况,老爷乃知恩图报之人,当初那冤狱不多亏郭侍郎才得平反?遂如今老爷善待郭小姐,乃是情理之中。”
话是不错,然而,季筠就是想不通,“为甚每回他要报恩还人情,就非要我受委屈?”
老汉嘴角抖索着,看去痛心疾首,“公子哎,你自入这陶府,除了吃过两天下人灶,打过两回洗脚水,还受过甚委屈啊?”到如今,都要反客为主了呢……
这是说他忘恩负义?连徐伯如今都不站在自己这边了?季筠那满腹的心酸再是压抑不住,“他收余小大夫为徒就是不收我;余小大夫伤了得他亲自上药,我伤了他探都不来探;郭小姐要甚么他就陪着去买,我要颗蜜饯要了大半年都不见影子!”
老汉抚了抚胸口:“……公子哎,你怎能……这般比较呢?”
季筠转过头去哼哧了声,“不这般比怎比?”
老汉叹了气:“余小大夫是老爷的徒弟,郭小姐的身份,更不必说,然公子你,只是……”
季筠沉吟,“是甚么?”
“公子,纵然你与老爷是有自小的情谊在,然到如今,也是事过境迁了,再说上回为救老爷,你虽是功不可没,然而老爷对你,已是另眼相看了啊!所谓知足常乐,老汉以为啊,这人情回报甚底,还是莫过强求为好!”低头,声音放轻,“况且万一,今后这郭小姐果真成了夫人,那……”你在这府中,可还如何待得下去哟……
话音落下,室中也随之沉寂。
徐伯收拾完杯盘,回头望了眼,“公子,老汉的话,你再思量思量,不可执着啊!”
床上的一动不动,看去,较之先前包裹得更为严实了。
陶府的午后,是一日中最为清闲之时。悄寂得一根针落地都听得清的庭院里,传来一阵轻快的脚步声。
门教推开,却并未“惊动”到床上那一团物事。来人倒是见怪不怪,径直走到床前。
“芙蓉记的桃脯,要不要?”清脆的女声。
顿了顿,里缓缓探出一手,手掌向上。郭小姐撇了撇嘴,将小黄包放下,那只手便迅疾缩了回去,耳边随即传来拆封的声响。
郭小姐转回桌前,搬张凳子到床前坐下,开始拆手里的杏干袋。
“烫着了你,与你陪个不是。”
里滚出一块桃脯:愿意分享,便是无妨罢。
郭小姐捡起桃脯,又从缝隙中递回一块杏干:礼尚往来!须臾,被中的手再回伸出,依旧掌心向上,掌中摊着几块桃脯。拿走桃脯,手却还摊在原处,郭小姐星眸一转,抓了把杏干放下,才见它缓缓缩回,继而上轻一起伏,看来甚是满意。
放块桃脯进嘴里,郭小姐柳眉微蹙:这滋味,与唐楼相去甚远,无端撩起人的思乡之情……到底是祖母说得对,天下之大,要论吃穿住行,又有何处及得上京城?遂她将来的夫婿,必须是平步青云,能稳稳立足帝都之人!
“我看中了陶景言,要他做我夫婿,遂你将他让与我罢!”忖了忖,还是开门见山。
被中的窸窣声即刻止住,良久,一个手指自缝隙中探出,朝她摆了摆:不!
“枫露糕桃脯杏干酸梅要多少随你挑!”
不!
“给你在京城果子铺最多的街市置间宅子?”
不!
“教祖母给你攀门好亲事,唐楼掌柜家的小姐可好?”
不!
“为甚?”
阿言不卖!
“然你二人皆是男子,总有一日要各自婚娶!难不成还能这般厮混下去?那子嗣要如何延续?”
不要!阿言和我,一个养家一个败,正好!再多一个,败不起!
“却不知人言可畏?”
……小爷是教人戳着脊梁骨长大的,却还怕甚底人言?
“陶景言呢?他可是声名在外,教他因你而受世人指摘,你于心何忍?”
这……那就教阿言定下规矩,长舌妇今后不许踏入陶氏医馆一步,哼!
“那陶景言的前途呢?”
动了动,一角缓缓掀开,露出张显为困惑的脸:甚么前途?阿言如今,难道不是已然功成名就了么?难道还能去做官?
郭小姐沉吟片刻,竟然叹了声,神情颇有些落寞,“婚姻大事,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你果真以为我就这般儿戏,没廉没耻,擅自做主了么?”
季筠嘴角扯了扯:要不呢?难不成离家出走,千里追夫,还是姑婆之命,表兄之言?然而,此些都非紧要了,“你—方才说,阿言的前途?”
郭小姐垂下眸,“祖母与大哥本是有意促成这门婚事,大哥且已答应保举陶景言进太医院,就等我与他定下亲事,便可平步青云……”
季筠眉间紧了紧,似是回味良久,才半信半疑,“你是说……阿言将要当御医?”
天色微暗,季筠坐在庭前的台阶上,望着婆娑的花影出神。连那人走到身侧都未发觉。
“今日怎这般安静?想甚呢?”那人的声音,甚是温和,似是怕惊到沉思中的人。
季筠未抬头,只是将背往那人腿上靠了靠:“阿言……”
“怎了?”挨着他坐下,陶景言将人往怀里纳了纳,“午间的猪蹄味道不好么?”
季筠摇头,“阿言,我在陶府,究竟算甚么?……”家人?下人?借宿的旧友?
那人显是一怔,迟疑片刻,“阿筠,我午间带郭小姐出去,是不欲教她再与你生衅……你莫多想。”
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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