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便如何?你让我考虑什么?假扮成女人么,我能假扮一辈子么?
你确定我不会妨碍你的大业么?你确定你能有朝一日为我冒天下之大不韪,舍弃一切么?”这番话似乎说动了李缵的心事,他轻微的皱眉,这一种迟疑令得原夕争把心一横,漆黑的眉毛微扬道:“即使可以,你把我当成什么?怪物么?李缵,还有你总是忘了一点……原村满门的仇恨里我到现在还未确定没有你那一份。”
李缵怒极反笑,道:“不错,我确实有动过逼你走投无路,只能来北齐的念头,若这也算跟原村有仇,那你不如现在就向我复仇吧。否则等我带着大军跨过汉江,便为时已晚了。”不多时辰前,两人还存有暧昧,宛若甜蜜心动的两个情人,可转眼眼前这人便似成了冷冰冰的路人,令得李缵一瞬间里只觉得整个心腔都似结了冰。
“殿下要为自己的国家拓宽疆土,子卿也有义务守候故土,倘若你能跨过南朝的边界,我们再来笑看风云吧。”原夕争微微弯腰,行了一礼,道:“昨日多谢殿下援手,我们就算两不相欠了吧。”
原夕争转身没有走出两步,便听李缵在自己的身后突然说道:“你说了这么多,不会是因为舍不下楚因吧?”
原夕争脚步顿了一下,接着往前走去。
“原来你宁可选择楚因,也不会选择我。”李缵嘶哑地道。
马上的盔甲男人一挥手,他身后的黑甲兵便齐齐亮出了箭。
原夕争这个时候倒转过了身来,只是轻轻扫了一眼身后森森的箭林。
李缵手一竖,阻止了黑甲军放箭的动作,他淡淡地道:“既然这是你的选择……我尊重你,子卿,我们下一次见面,就是沙场上了。”
他说着便一跃而起,飞身上马,不过一眨眼的功夫,李缵与他的黑甲军都消失了干净,倒是原地还有一匹马留在那里。原夕争没有骑马,而是牵着那马慢慢地离山,此刻的山林寂静非常,虽偶有雀鸟鸣叫之声。
原夕争还未进宫就听人大喊道:“快,快报王爷,原公子回来了。”
他一踏进楚王宫,便看见楚因急匆匆地赶来,他形容憔悴之极,像是一夜之间将他的俊俏模样都换成了焦虑与神伤。自从原村泯灭之后,原夕争从未想过原来还有一个地方会为自己焦虑,会有人等着自己回家。
“王爷……”
“你回了。”楚因一把抓住原夕争的手,沙哑地道:“以后不要再冒这种险了。”
原夕争一低头,眼睛里似有雾光,道:“哪里有这么严重,我没事。”
楚因苦笑道:“我刚才一直在想,是不是我错了,我一无所有,本来就不该妄想太多,这样老天就不会把你赐给了我,再把你从我身边带走。”
原夕争一抬头,道:“王爷,你何出此言,你忘了,你答应过我,会帮我报原村满门的深仇大恨,倘若你轻易放弃了,又怎么兑现你当初给我的承诺?”
楚因似羞惭地一笑,道:“子卿教训的对,以后这种话我不会再说了。”
说完,与原夕争相视一笑。
楚因从未这么近距离地与原夕争谈过话,过去不知是原夕争还是楚因本人总是若即若离地保持着两人的距离。如今这么近的说话,楚因仿佛能感受到原夕争似有若无的气息,而手底下的肌肤虽然隔着布衣,仍然能令楚因心跳得很厉害。
可就在此刻,楚因忽然看见了原夕争护领里的脖子上有一道若隐若现的红痕,忍不住伸出手指想去碰触那道伤痕。
原夕争立刻意识到那是李缵的吻痕,连忙抽手捂住自己的衣领,有一些失措地道:“可能是树枝的擦痕,王爷,我有一点累,先下去休息了。”
楚因其实只不过一瞬,他便明白了那是什么,他只觉得心似腾得一下,便从微微漾开的水里掉进了雄雄的大火里,那种剧烈的灼烧让他觉得整个人都烧扭曲了一般。可他什么也没有做,只是收回了手指,温和地道:“快去吧,好好地休息。”
原夕争有一些慌乱地点头,迅速离去。
楚因站了起来,汤刺虎进来,禀道:“王爷,东方景渊已经被抓到了,该如何处置他?”
楚因慢慢地转过头来,他的视线淡淡地落到了汤刺虎的脸上,汤刺虎那一瞬间只觉得那双眸子像是块千年的寒冰,冻得他几乎说不出话来,就凭他厮杀沙场这么多年,从未想过有一个人的目光会令他觉得恐惧。
“是么,让楚王宫高挂红灯,大摆宴席,送宴贴于当地所有的官府,就说我楚因今晚宴请……东方景渊,令他们来作陪。”楚因开口依然是淡淡的,温和的,轻柔的。
“啊?”汤刺虎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楚因微笑道:“东方庄主既已经决定与本王通力合作,治理荆州,我如何能不宴请各府,更何况他昨天帮着本王将颜凉的人马灭了个干净,本王又岂能不出面给他壮胆?!”
汤剌虎那一瞬间里似乎明白了楚因的意思,又不太明白楚因的意思。
第二十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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