样。
经过客厅,想起上一次在这里跟庄宇凡四目相对的情形,那时候他因为什么被林芬责骂的?哦对,一瓶酱油。他深吸一口气,说从来没有过委屈的想法是骗人的。可是怎么办呢,住在这里是爸妈临死前的安排,也是奶奶希望的。他已经让死者失望操心了那么多年,怎么好再让一个老人家担心自己?吸了吸鼻子,那时候的冷空气好像还能往鼻子里钻。他突然想起庄宇凡那刻薄又别扭的眼神,好不容易冒出的一丝丝关于“庄宇凡也不是那么让人讨厌”的想法立马缩了回去。
“我脑子进水了吗,会想着他?”王敬尘甩甩脑袋,要把庄宇凡从脑子里甩出去,往自己房间走。他故意发出脚步声,这是提醒庄宇凡把房间门关上,每次庄宇凡都不负所望地把门摔上,可是这次快走到楼梯口了,没听见那准时响起的摔门声。
王敬尘心生疑惑:不在?他不是两点一线的生活轨迹么。于是假装漫不经心地经过庄宇凡的房间,大发慈悲地睥睨一眼:空空如也,卫生间门也开着,真的不在。
鞋子在玄关,去哪了?
王敬尘正打算收回探着的脖子,吓了一跳:身后赫然站着端着一碗面的庄宇凡,原来他去楼下厨房煮面吃了。清汤寡水的一碗面上卧着一块焦糊的荷包蛋,旁边无精打采趴着几片菜叶子。伤筋动骨地煮了一碗面的冰山学霸正皱着眉头侧着头打量他。
王敬尘:“……”
回到自己房间,王敬尘发现自己刚才逊毙了。他心里刷了一排弹幕:你特么逃什么逃,又没做贼心虚什么?!你特么对他点什么头,这是打招呼还是问候啊?!还脸红?脸红个屁呀脸红!
他把在床上滚来滚去,把本来就不整齐的床滚得犹如车祸现场。把脸埋在枕头里,来得莫名其妙的脸红还没消退,王敬尘悲哀地想:特么的,好想死……
此时,一墙之隔的庄宇凡花了很大力气也没把嘴角扯平,他吹了吹桌上的热汤面,不由自主地又笑了笑。桃花眼弯弯,眼尾眉梢都含着笑意,修长浓黑的一双眉也跟着生动起来。
他福至心灵地发现:原来那些对王敬尘恼怒、反感以及不想理会的想法,全部源自于王敬尘跟别人一起玩了,不是他一个人的了。一直到方寸,他看到王敬尘那样陌生又亲近的表情才发现,这么多年了,他依然幼稚地想霸占王敬尘,他的时间他的小动作他不轻易对人发作的脾气……这些,都是他的,他的。因为不得,所以生出诸多怨怼的情绪,怨怼衍生各种负面情绪,滚雪球一般,越来越大,越来越让人难以招架。
庄宇凡的面孔在氤氲的热气中模糊起来,眼眶有些湿润。一时间,调皮的爱笑的易怒的冷漠的……王敬尘们排着队在他眼前闪过,他的心犹如一座休眠的火山在隆隆而动,他想,要不,再试一次,就一次。再不行,我出国好了,以后老死不相往来。
他仿佛听到了一声“咔啦”,在心底卧着的冰裂开了一条缝隙,战战兢兢地等待久违的一缕春风——
王敬尘在床上滚了一阵居然睡了过去,醒来已经八点了,楼下是庄宇凡打篮球的声音,隔着窗户,那球声听起来有点沉闷和失真。他在床上坐了半分钟,揉着头发靠在窗户边看楼下人打篮球。
不得不说,庄宇凡打篮球还是不错的,可是王敬尘从来没见过他在学校打。不用想也知道为什么,那家伙没办法融入集体。
“没我带着,他就跟三岁小屁孩一样——不对,还不如三岁小孩——竟然不知道怎么跟人表达想一起玩,也不屑跟别人一起玩。”王敬尘在心里想,“别扭个什么劲,明明一张脸写着我也想玩就是要端个架子等人来请!”
他看着庄宇凡一个三步上篮,漂亮地把篮球用手指一挑,球很听话地进了篮筐,他收回视线里掏了个面包,撕开袋子,一边吃一边写作业,也不管面包屑掉到纸面,就这么写了一大半,楼下的球声停了。王敬尘转着笔,想:“拔河比赛怎么说,让田蕊去说吗?”
他抓了抓头发,心说:“还是不是爷们了,什么都叫班长一个女孩子去沟通。跟他说句话我又不会缺斤少两!我又不怕他,呵呵。”
尘爷想一出是一出,跳脱的思维模式没有所谓的窠臼可言,他大概忘记前几个小时还在懊恼怎么就搭理庄宇凡了。
不就是班集体的拔河赛么,有什么难的,等爷去把那小子逮来,不上也得上,用绳子一捆,丢后面缀着,好歹也有点重量。王敬尘嘿然一笑,被脑中的画面逗乐,自己在那哈哈大笑,全然没注意到路过他房间的庄宇凡。
写个作业也能傻笑,脑子该不是二头肌填充的吧。庄宇凡想。
也许是这次略有尴尬的点头而过,也许是光阴流逝了冷漠,也许是年华悠然,长大的少年意识到拉锯在消耗着彼此时间,多年沉疴旧疾在一夜无影无踪了。
其实每个人心里都住着另一个自己,在山穷水尽之时冲你拈花一笑,层层叠叠繁复的花瓣之中,是一颗寻觅良久的不悔初心。
熬夜赶完作业的王敬尘睡到七点二十分,被几声轻却提神的敲门声叫醒了。
闹钟太熟悉,叫了多久都能伸手按掉;但在这里听见敲门声,实在难得,王敬尘全身一个激灵,醒得很快:谁敲门?不可能是林芬。
那就只能是庄宇凡了。
他这是叫他起床?
王敬尘拉开被子,下床去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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