交代他给王奶奶的,一袋是庄才国给王敬尘买的东西,在当时都是稀罕货,海外舶来品。
庄宇凡运气几次,心理建设几次,王家门口的草踩秃了一块,那圆滚滚的憨娈落日又沉了一截胖身子,他才抬起了要敲门的手。
眼前的门突然就开了。王敬尘站在门里看了看外面站的人,一时有点反应不过来。
两个人大眼瞪小眼,谁也想不到会在这样的情况下见面,竟有一种恍若隔世的感觉。庄宇凡本来想,如果应门的声音是王奶奶,那就把东西提进去;如果是王敬尘,那就把东西放门边再偷偷溜走。谁知道,这门还没敲,两个人就打了个照面。
还是这德行,等他开口得等到过年。王敬尘挑起一边眉看他:“漫姨的?”
庄宇凡收拾起有点不知所措的表情,说:“还有庄才国的。”
王敬尘侧身让他进去:“奶奶在里面,你给她吧。”
说着就从他身边溜走了。
庄宇凡看着他背影,神情是说不出的落寞。在王敬尘越来越远的背影里,想起自己在国外跟一个心理医生聊过的话。那医生说:“任何一段人际关系,都不是单一的索取和付出,它们是双方面的。你说的那个朋友,你说对方是很重要的一个人,那你为什么不能为重要的人试着去改变?在你的叙述中,你希望他只围着你转,他只关注你,看到他身边热闹会不开心,你变本加厉地对他态度刻薄,他又一次次地如你所愿,也愿意让着你。你有没有想过,只有退让和步步紧逼的关系是很容易走到尽头的?孩子,你愿意来说,说明你心中在反省,想寻求改变现状的方法,相信我,打开心中的牢笼,你们会看到一片晴空的。”
他这段时间反思了很多,随着面的扩宽,庄宇凡意识到自己的毛病,可是骨子里的东西能这么容易改吗?我们很多人随着年龄增长会知道自己的优劣处,潜在的阴暗面,有的人能改,有的人则死到临头了也无法刮骨换髓地改一次。
临头了都推给了没办法。
没办法,我做不到,我试过了。
庄宇凡无疑是那种自制力和执行力超凡的人,他一旦想做出改变,就是做不到也逼自己去开一个头,虽然这个头一冒出来就被王敬尘兜头泼了盆水。
狼狈极了。他想。
这个当年一步也不肯迈出庄漫雪家的少年,一个人提着大包小袋,找上了门。门是开了,可是要找的人三两步就跑开了,他感觉自己使出浑身解数积攒来的勇气就像一根管子,随着王敬尘走远越拉越细,细之又细,随便一个锋利的目光都能叫它断得干净,然后,无以为继了吧?
作者有话要说:
晚安啦
第18章 第十八章
爱情本来就没有多大涵义,全靠智慧和道德生化出伟美的景观。
——木心
王敬尘答应了他爸妈和自己高中在庄宇凡家寄宿,就真的心甘情愿去了。只是这个“心甘情愿”在林芬看来,这崽子纯粹是来给大家找不痛快的。
不得不承认,大人在看人方面还是有点准头的。
在高一整整一个学年里,庄宇凡和王敬尘没有过一句交流。林芬再怎么糟心烂肺也发现了。她诧异:庄才国不是说两个是从小一起长大的好朋友吗,怎么一句话也不曾说过?不说话也就算了,庄宇凡在王敬尘被责难的时候,一个表示也没有,既不会帮忙说话也不会去宽慰几句,一次也没有过,太不正常了!
林芬铁树开花一样的关注难得放在两个孩子身上,这花没开太久就重新被麻将拍掉了。
再固执的人大概也不会在漫长的冷漠中维持太久的热情,庄宇凡就是这样,他试了一次两次……大概不下十次的主动示弱或者修好,不知道是方法还是时机不对,王敬尘都是云淡风轻地笑纳了,转身就还以他一份漠视。
王敬尘这人,从记事到现在,下定决心要做的事不下百件,没有一件是有收尾的,唯独对庄宇凡,他彻头彻尾没跟自己说过要怎么做,却从那次车祸之后,他的态度就跟汹涌情感中的定海神针,俏然挺立,不偏不倚地立在那。
剃子挑头一头热的犯贱显然不是庄宇凡的风格,于是他恍然大悟了一般,得出一个迟到多年的总结:王敬尘,真的要做一件事,是不会放在嘴巴说的。
不相往来的两个人,被赶到了同一个屋檐下。虽说那种没有硝烟的战争在他们之间是不存在的,但庄宇凡巴不得大吵一架,把沉珂悉数翻出来,好好地痛快地算一笔呆账。
不管王敬尘在他家是怎么个闷葫芦,怎么个爱理不理,他在班上很受欢迎。他一走出庄宇凡的家,就跟换了个人似的,他风趣,健谈,为人大方,他的幽默一点也不恶俗,相反是调皮的、还略带少年特有的小狡黠。
“尘哥”这个称呼由田蕊开始,全班同学都跟着喊,于是王敬尘在一班又当了一次“哥”。
刘东他爸花了大工夫把他塞进了一班,成绩不好却因为出手大方,又整天跟王敬尘这朵“交际花”厮混,所以人缘也不错。田蕊漂亮,成绩好,性格好,刚开学没多久,就是一班的班花,还继续当她的班长。
以前一起升到市一中的同学,每天都活蹦乱跳地,各自有各自的快活和欢乐,像朵花娇艳地开着,各自精彩。只有庄宇凡,依然把自己锁在小世界里,拒绝与人交流,全班也就田蕊跟他有过贫瘠的交流,不外乎一些班级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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