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追听声音耳熟,抬头一看瞧见白远镖局的胖镖头孟彰也在,身边围着几个五大三粗的镖师,正大声呵斥那莽汉和少年。白离仍旧一袭白衫,翩翩公子的模样,正与身旁的人说话,也没瞧见这边的事。
莽汉被人一喝,眼睛又瞪了起来。秦追瞧他三十来岁年纪,脸色黝黑,颧骨凸起,粗手大脚的一时也瞧不出深浅。那少年虽也有些黑,长得却秀气,眉目间有几分灵气,一双眼睛又大又圆,十分聪明伶俐的模样。孟彰听莽汉说甚么一身白衣来奔丧,只当他讥讽白离,心中老大不痛快,便差了镖师上去喝问。那些镖师前日刚吃了亏,这时全忘了,看了二人一眼嘻嘻笑道:“我还道是哪个高人在这评头论足,原来是两个乡下人。去去,这给柳神枪贺寿,不是乡巴佬赶集,凑甚么热闹。”
莽汉气得满脸通红,嚷道:“谁是乡下人,谁是乡下人。”他愣头愣脑,骂人也不会,惹得旁人一阵哈哈大笑。少年见他们大吵起来,有些心急,拉着师哥的衣袖道:“咱们别惹事,大不了不瞧这热闹了,走罢。”
两人正要离开,白远镖局的镖师道:“别急着走,你这傻师哥方才说了晦气话,还不赶快赔不是。”少年不理他,拉着人便走,才走出一步,就被人拦住推了回去。那镖师伸手一推正推在少年胸前,手掌一碰,轻轻“咦”了一声道:“原来是个姑娘。”此话一出,这黝黑少年面上飞红,顿时连路也不敢走了。另一人道:“真是姑娘吗?谁家姑娘这么黑,将来难找婆家。”“你懂甚么,晚上熄了灯黑不黑又有甚么干系。”
秦追听这些人越说越不像话,皱了皱眉正要劝阻,却听一声断喝,那莽汉已冲了出来。这人声音响如惊雷,震耳欲聋,众人都被吓了一跳。只见他挥拳往说话之人脸上打去,一拳拳虎虎生威,刚猛异常,真要打中头上要害必死无疑。那少年装扮的姑娘见状急道:“师哥,快住手。”秦追只道要出人命,伸手去抓他手腕道:“这位好汉消消气。”莽汉气得疯了,也不看到底是谁,拳风一转便朝秦追打来。秦追怎料他非但不住手,反而卯上自己,也是哭笑不得,心道这人真是一根肠子直通到底,也唯有这种性子才能练出如此刚猛耿直的拳法。他旨在劝和,当即往后一退,莽汉一拳已出,力道过猛不能收放自如,周围人纷纷避开,生怕被他拳风扫到。这时眼前一道白影掠过,白远镖局的少镖头白离拦在二人之间。
秦追前日见他,只觉他谈吐得体处事周全,却不知武功如何。此时见他转瞬便来到跟前,面对虎虎拳风面不改色,伸指轻轻搭住那汉子脉门,将这力破千钧的拳头挡了下来,不禁暗暗叫好。莽汉拳脚被他挡住,自己也是一愣,想必从未有人正面接过这一招,心中有些骇然,脸上便没了方才的怒气。那姑娘走过来,神色焦急道:“叫你别闯祸,怎么不听。”白离松开手,向二人抱拳道:“是在下管教手下不严当街闹事,给二位赔罪了。”秦追心想白少镖头当真劳碌,手下镖师一路闯祸他一路赔罪。姑娘见他长身玉立,相貌俊美,又客气有礼,早已消了气,低声道:“怪我师哥口没遮拦,不关你事。”白离微微一笑,转身瞧着身后的镖师,脸上却立刻冷了下来,皱眉道:“如今我爹不管事了,你们可是瞧不起我,当着我的面就敢如此胡作非为,平日我没瞧见,可想而知要蛮横成甚么样子。陈平,你也是老镖师,怎的像个无赖似的欺负小姑娘,方才哪只手推的人家,伸出来。”
叫陈平的镖师不敢做声,偷眼瞧着一旁的孟彰,想要他求情。白离见他不动,又道:“还不伸手,要我请你么?”这话说得不轻不重,听在人耳中却阴沉沉的,陈平不敢违抗,抖抖索索地将左手伸了出来。白离自身旁的镖师腰间拔出刀,艳阳下刀光一闪,耀得人睁不开眼。秦追不知他想做甚么,白离面罩寒霜,缓缓道:“陈平,你听着,今日我不是要与你过不去,只不过要你知道,白远镖局姓白,不姓别的,你若日后不会犯错,记不住便想想今日这手是如何没的。”他话一说完,手起刀落就往那镖师手臂上砍。陈平吓得魂飞魄散,扑通一下跪在地上连声求饶。孟彰也骇了一跳,连忙上前举刀拦住道:“阿离,你做甚么?”白离转头瞧他,脸上又露出笑容道:“孟叔叔,你也在这,人多我倒没瞧见你。这陈平犯了事,我正要罚他。”孟彰胖脸上神情僵硬,他在一旁站了许久,白离却睁眼说瞎话,只道没瞧见,可不是不给他面子。孟彰平日一直当他晚辈,听他含沙射影,话说得这么重,自己再不出来日后便要给他压得翻不了身。他嘴角动了动,勉强挤出个笑容道:“我方才也在这瞧了会儿热闹,陈平犯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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