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的时候,他跟我说他想要见见艾萨克。而离他来过周末还有三星期,他对此非常期待。
我告诉他这要取决于这周末的情况如何发展。“不管怎样,我觉得他现在还不适合和你见面。”
“噢,拜托,”他愤愤地说,“他会喜欢我的。所有人都喜欢我。”
我翻了个白眼,然后叹气道:“你保证一定会规规矩矩的吗?”
“是的,”他笑着说,“以童子军的名誉担保。”
“你从来没有加入过童子军。”
“对的,但是我上过好些童子军。”然后他又补了一句,“我是说他们在小的时候加入过童子军。不是现在还当童子军,因为那样就很恶心了。”
我大笑起来。“晚安,马克。”
* * *
“马克想要见你。”
我们坐在公园的长椅上,而艾萨克闻言转过头来。“什么?”
“马克,我的死党,”我解释道,“他想要见你。”
“噢。”他转开了脸,然后过了好长一会儿,他说,“你跟他提起过我?”
“是的。我什么都跟他说。”
艾萨克缓缓地点了点头。“哦,你都跟他说过什么?”
“就是我们带着狗逛公园,一起吃午饭。”
我不太确定,但是我觉得艾萨克正努力克制自己的笑容,就好像他很高兴我提起了他。但接着他的笑容消失了。
“你有没有和他说过?”他问道。“你知道的,就是我是盲人这件事?”
我没有告诉他我是刚刚才跟他说的,但还是诚恳地回答了,并试图让它听上去像是没什么大不了的。“是的。”
从艾萨克的表情上看不出任何端倪,他一直都是这样。“然后呢?”
“然后什么?”我小心地措辞道。“然后就没有了。如果我不介意的话,他也不会介意的。”
艾萨克看上去像是思考了一会儿。“你不介意?”
“完全不。”
他试图不让自己笑起来。但是他失败了。
我们享用了午餐,没有加芥辣的,而狗狗们在茂盛的草丛间玩耍,翻滚,然后窝在我们脚下打盹。我们肯定花了得有两个小时来谈天说地。好吧,大部分时候都是我在说,艾萨克只是聆听和微笑。他看起来对我童年时期,大学时期,还有马克犯蠢的故事非常感兴趣。他坐在我身边,沐浴着阳光满脸笑容,看上去无忧无虑。
他依旧对布雷迪很冷淡,从不轻拍它,也从不奖赏它,甚至鲜少会关注它的存在。我很想说点什么,但又不愿破坏此时的气氛。
因此我尽可能地关照布雷迪,就像我对米西做的那样。当然我也不会做得太过。我不想被艾萨克看穿。是的,他是没有看的能力,但他非同寻常的敏锐,况且他也绝对不傻。
作为一个兽医,我见过好些虐待动物的行为。但这显然不是任何一种身体上的虐待,我都不知道该把这种行为归类到何处。布雷迪的健康状况好到不能再好,它被照顾得非常精心,它的饮食甚至比大部分的人类都要好。但是它的主人,他们这个二人组合里的人类搭档,对它没有表示出一点感情,也没有一点赞赏。
况且艾萨克并不是真的不在乎它。他不是一个铁石心肠的混蛋。他真的不是。他才做不到铁石心肠呢。所以当他为了不让自己再次心痛而阻止自己和布雷迪的任何感情交流时,我在想这是多么的徒劳。
因为他确实爱它。我知道他是爱它的。爱就隐藏在表象之下。我猜他告诉自己,不要和布雷迪有感情交流,他不允许自己去感知那些情感。
因此尽管我真的很想说点什么,我还是没有开口。我度过了很棒的一天。事实上,这是我很长一段时间以来经历过的最棒的一次约会,如果这能算是约会的话。我不想冒着让他扫兴的风险提起这件事。我想整个下午都待在那儿。
但不幸的是,天气并不愿配合我。“我们得赶紧走了。”我告诉他。
然后他做了一件奇怪的事。他查看了一下他的手表。我之前也见他戴过手表,但是我傻乎乎地压根没有去细想。每个人都戴手表,但不是每个人都是盲人。当然,他并不是在看他的手表,而是触摸它。
“那是什么表啊?”
“这是盲文手表。”他掀起玻璃表盖,然后触摸他的手表表盘。“我通过盲文来读时间,”他说。“你想看看吗?”
“当然。”
于是他抬起他的手臂伸到我面前,我握住了它。我用我的手指托住他手掌的一侧来看他的表。我可能没办法描述好这只手表长什么样。我觉得它是蓝色或是银色的,表盘上的凸点代替了数字。好吧,至少我是这么觉得的。因为在我把他的手握入掌中那一瞬间,我就忘了自己原本准备做什么了。
我的脑子里只剩一个念头:我正握着他的手。
我在触碰他。而且我立刻意识到我想要再次触碰他。我也想要他来触碰我。
我是如此渴望与他展开各种交流。
我想要和他聊各种各样的事情。我想要看他在无比热情地谈论他的工作时,用他的手比划着向我解释。我想要逗他笑。我想要握着他的手,抚摸他。我想知道他的感受,他在我的抚摸之下的感受,还有他对我的感受。
我想要了解他。
我想要他了解我。
我想要理解他。我想要深入他的内心。
就好像他正深入我的内心一样。
“卡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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