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啊,很难受吧。卫守,也谢谢你救了峰。」
藤谷静静说着,接着,他又问了几个问题。这也是以前经历过的流程,事态问题化、事件化的气息突然间加重,回答的峰也开始变得越来越沉重。
大概是看出这点了吧,结束跟藤谷的问答后,林从旁边在他肩上披了一块柔软的毯子。
「峰,你的脸色很差呢。要不要稍微躺下来休息一下呢?因为直接让你这样回去,我会很担心啊,卫守也是,可以的话,暂时陪在他身边。我有些话要跟藤谷老师谈。」
林催促峰躺到床上,用鹅黄色的帘子盖住四周。床上的枕头旁挂了一幅圣玛丽亚抱着小耶稣的圣母子像。除此之外,不管怎么看都是很普通的医务室。床一共有六张,除了指引给峰的床以外,其他全都是空的。
在卫守的帮忙下,脱去制服外套躺在床上,觉得胃比想象中沉闷,于是峰把身子蜷缩起来。
林在帘子外跟卫守说明许多事情。还听到「联络父母」之类的词,峰觉得胃部再度一阵痉挛。一想到父母会怎么看待不只一次,连着两次被卷入这种问题的峰,就感到极度忧郁。父母间会怎么谈论峰?年龄差距很大的哥哥和姐姐会怎么看峰?祖父母他们……一想到那也被称为古厝的旧房子中的独特气氛,就有种无法言喻的沉重感。
要是这么晚了,峰和卫守两个人都没回去的话,小松他们应该也会察觉到出事了吧?这也让人心情沉重。一想到今后自己得不断反复地向周遭的人说明,假装没受到任何伤害,故作平静,就越来越沉闷。但即使如此,也许是因为神经紧张的关系,不禁逐一竖起耳朵听林和藤谷的说明。似乎是为事件在自己不知道的地方越变越严重,感到非常紧张。
林跟卫守说了很多话后,传来他跟藤谷一起出去的声音。峰从帘子缝隙中找到卫守的身影,开口说道:
「……阿启。」
虽然那是极为细小,连自己都觉得不安的声音,不过卫守还是毕恭毕敬地探头。
「抱歉,要你留下来陪我,晚餐……」
「那无所谓,老师说会从餐厅拿晚餐到这里来。话说回来,你没事吧?脸色都发青了。」
峰本来想说没事,但忽然一阵想吐。虽然捂住嘴企图拼命忍耐,但强烈的呕吐感接二连三地涌上来。
卫守立刻把摆在旁边,装用过的消毒棉的不锈钢器具递上,峰忍不住吐在该处。虽然想着,在卫守面前,这是再糟不过的丑态了,但止不住呕吐感。在呕吐物的呛鼻味道中,卫守默默轻抚呕吐中的峰的背部。
「没事吧?还想吐吗?」
呕吐暂时平息下来后,一直轻抚着峰背部的卫守问道。虽然呕吐感缓和,但脸被自然流出的眼泪和吐出来的东西弄得脏兮兮的,心情也跌到谷底。
实在太过丢脸、不舒服,当他悄然说想清洗一团糟的脸和嘴,卫守就扶着他到墙边的洗手台。
洗完脸后,用卫守从柜子里拿出的毛巾擦脸,当他道了今天不知是第几次的歉,卫守平淡地告诉他不需要道歉。[切勿散播]
回到床上躺下,卫守替他盖上被子和毯子。接着,细心地洗完被呕吐物弄脏的不锈钢器具后,在他额头上放了一条似乎是在洗手台拧好的湿毛巾。
「……要是不舒服的话就马上说,我就在这里。」
卫守这么说着,轻轻坐在床边。
光是这样就觉得非常安心,再加上大概是把积在胃里的东西吐出来,紧张感一口气消失的关系吧,额头上的冰凉毛巾也很舒服,意识慢慢流入沉眠,接着传来医务室门打开的声音,在半梦半醒间感觉到有人进来。
卫守悄悄地从帘子间出去。
「老师,峰吐了……」
卫守用低沉的声音报告。看来是林和藤谷回来了。
「是吗……唉,大概是精神方面的压力吧。」
林从帘子的缝隙间探头看了里面一眼,感觉到他很快就把帘子拉起来了。他就这么跟藤谷,以及压低声音的卫守对话的声音,听起来越来越遥远。
「听说你……跟峰是远亲?从小就认识了吗?」
「是的,从小就认识。」
「那么,也许还是你最能让他放心呢……今天回宿舍我也很担心,打算让他直接在这里休息,如果可以的话,你能不能也在峰旁边的床上睡呢?由我来照顾他也是可以,可是再怎么说,这种精神紧张的时候,比起我,像你这样熟悉的人陪在身边,峰也比较能放心啊。」
「这个我无所谓。」
「要是他晚上又吐了,或是作恶梦的话,马上用内线拨我房间的电话。这给你,号码就写在这上面,早上七点左右,藤谷老师会再拿两人份的早餐来这里,那时我也会再过来。」
舍监他们跟卫守的对话,从遥远的意识外流过。
今天接了打从出生以来第一次的吻……他在就快落入睡眠的意识中想着。
同时也首度发觉自己喜欢卫守,那悲哀之吻的发展,惨淡得无法言喻,成为悲惨又痛苦的回忆。
太惨了……峰在已经听不到卫守他们对话的脑中这么想。
可是,在这么糟糕的时候,身边有卫守在真是太好了。
陪在我身边的人是卫守,真是太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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