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太了解哥哥了。我的这个兄长,身为守成之君,却立志做名垂青史的圣君。但他前有先皇开拓疆土、建立大昭之功的压力,即位之后又频繁受到文臣世家的掣肘,他虽然没说什么,恐怕心里却不是一天两天想要除掉妨碍自己的这些障碍了。”
“也因此,他更需要自己的力量。你屡次展现自己的能力,他怎么可能不想收服你。你以为他单是因为你家世门第不行,而不满意你?恐怕他更恨的是,你没有如周陆那般进取心,没有施展才华、大展拳脚的想法。于他来说,他会认为,那是因为在你心中,帝君还不足以使你臣服,所以才不愿为他所用,不愿倾尽全力,这是对他志向能力的否定。”
“在这个时候,若是你还表现出忠心于我,不要说你帮他解决士族之患,哪怕你将刀勒打下来献给他,他也必然记恨你,宁可赏赐你异姓王,也定不会让你如愿。同样的,怕是也不会让我如愿。”
韩苏一怔:“怎么会?他那么宠爱你,又是你嫡亲的兄长。”
林滤平静的说道:“他是我的嫡亲兄长,可他更是大昭的君王。”
“每个人都应要牢记自己的位置和本分,才不会沉迷于一时的荣辱之中,宠辱不惊,方为长久之道。”
林滤随即笑道:“人无完人,我哥哥虽然有这么个缺点,不过只要注意避过,就没什么大碍。就其他而言,他的确有成为贤明君王的资格。”
思及此,韩苏回道:“当然是为圣上分忧,而公主殿下,臣则是担心她思虑太过,伤了身体。”
“哼!”昭帝冷笑道,“那为何不愿入朝为官,为朕效力!”
韩苏还未开口,昭帝冷声又道:“可不要再拿那套资质愚钝的谎话骗朕!当朕是三岁孩童吗?!”
“圣上明鉴!”韩苏连忙说道,“臣、臣不敢欺瞒圣上,臣是真的不善官场权术、派系倾轧。臣很惜命,又怕死,一生惟愿安稳喜乐,又没有什么大志向,最讨厌殚精竭虑,向上谋划。臣只要薄有家资,家有贤妻,游山玩水,逍遥自在……”
“蠢材!废物!”韩苏话说一半,便把昭帝气了个仰倒,再也听不下去了,一册书卷砸了出来,“你个不思进取,胸无大志,白费一身才华的蠢货!林滤怎么会喜欢你这个、这个……”
昭帝这个半天,竟不知该如何形容好了,咬牙切齿道:“你这么没用,朕一定不能让林滤嫁你了!不然,你逍遥快活,哪里还记得为朕分忧?岂不是在糊弄朕么?”
韩苏心里一紧,心思急转,连忙想林滤的交代。
“你,我哥哥有个弱点,他虽然自负圣明之君,不屑于逢迎拍马,但是,只要是人,哪个不爱听恭维的话呢?所以,若是看他气色不对,你只要口口声声的咬定,自己虽然有违他意,但忠君之心却是绝对不容质疑的,且越是坚定不移越好,不要怕他不信,你反而要做到迫于君王威势之下,却依旧理直气壮,死不改口,事便成了。”
“我哥哥毕竟刚即位,所以此举定然不会有失。若再过几年,那才是真的君心难测,便不好说了。”
林滤既然这么说,那便是有绝对的把握。
韩苏心里大定,依林滤之言说道:“‘居庙堂之高则忧其民,处江湖之远则忧其君’,臣虽不才,没有大志向,又贪图享乐,却也是听取圣人教诲长大的。臣虽然因忧虑自身,不敢居庙堂之高,但在江湖之远,又怎么敢忘记君王的忧愁。”
昭帝沉默不语。
韩苏心内大急,却也不敢表露出来,只按林滤说的,保持谦恭谨慎之色的同时,隐隐透出一丝委屈不服。
昭帝幽幽说道:“你口口声声说为朕分忧,却又不愿入朝辅佐朕,让朕怎么相信你?”
韩苏一咬牙,猛然躬身拜道:“臣不愿说什么花言巧语,我儒家子弟,也不谈什么心魔谶言。臣不愿入朝为官,乃是因圣上不缺臣一人,臣又实在不适合那里,恐怕只会给圣上添乱,而臣在外对圣上更有用处。若是他日,圣上用得着臣,臣唯有一句……”
“平时袖手谈心性,临危一死报君王!”
室内充斥着诡异的静谧,昭帝不说话,韩苏躬身不起,甚至不敢抬头,冷汗顺着鬓角隐秘流进脖颈之中。
良久,昭帝终于开口:“听起来……也不错。”
随即,看了韩苏一眼:“你起来吧,前面三策很好,你不用急,反正单是这些都要耗费不少时间。”
昭帝微微一顿,说道:“若日后你将此事办成,朕也不会辜负你的期望。”
韩苏眼神微闪,又道:“臣定当尽心竭力。臣还有一事,请求圣上。”
“说。”
“圣上修建皇家书院,惠及天下学子,乃是仁德之政,臣愿意将内府份子所得银钱,以林滤公主殿下的名义,资助书院,为学子谋一分福利。”
昭帝眉毛一挑,转眼细细打量韩苏,韩苏一脸诚挚,昭帝终于消去了心中的最后一丝芥蒂,露出满意的神色:“好,你果然是说到做到。你放心,朕金口玉言,自然也不会更改。”
韩苏心内顿时一松,偷偷喘出一口气:幼月啊幼月,你果然最了解你的兄长。
寒梅映雪,踏月而归。
韩苏的园子一向无人,帝京如此,温泉宫也一样。而在如此清冷夜晚,林滤却身披一件银白狐皮大氅,沐浴如水月华,立于寒梅树下。
不用想也知道,公主殿下定是在韩苏被帝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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