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哪里知道,若说以往韩苏对林滤的倾心爱护,可以用对柔弱少女的怜爱、对殿下安抚自己的感动、对于保护心意的公平交换等诸多借口来掩饰,掩饰自己无法忽略的对方身上刻意隐晦的光泽。
那么,正是在面对马贼的那一刻,林滤身上所散发出的,平日里压抑收敛的所有光芒与荣耀,才正是让韩苏不得不正视:自己以前所有的借口,都是为了掩盖对一个少女心动的事实。
掩盖自己,第一次见到对方的容貌的不由心动,所以潜意识便故意视而不见;掩盖自己,见到对方的优秀优雅而自惭形秽,所以口中念着公平公正、拿取俸禄就要应尽职责,遇事全力以赴,下意识的表现自己。掩盖自己,无法坦白的欺骗,而羞愧于自己所依仗的,是仅只属于自己的知识,而并不属于自己的智慧。
而这一切的掩盖与借口,却都在林滤公主殿下散发出自身所有光芒的刹那,因自己再也无法抑制的心动,粉碎了。
韩苏窘迫的抿紧唇,心内因对方的转移话题而松了口气。
沉吟片刻,微微羞涩道:“秋丛绕舍似陶家, 遍绕篱边日渐斜……”
作诗?东阳公主饶有趣味的听着,据说这位长史最擅诗词,不过现在并不是作诗的时候吧?
韩苏抬眼看了东阳公主一眼,随即连两只耳朵都红的晶莹透亮起来。困窘的将右手放在唇边咳了一声之后,眼睛直盯着地面,全身僵硬,动也不敢动。
“不是花中偏爱菊,此花开尽更无花。”
“噗。”东阳公主一怔,再也忍不住笑出声来,真不知该说这位小长史太薄脸皮还是太厚颜,明明借用菊花一副无辜的说什么“我不是最爱林滤殿下啊,只不过除了林滤殿下我爱不上别人”这样大胆露骨的情话,却又羞窘的连看表白对象的长姐一眼都不敢,若是让她对林滤这样说,岂不是要那把刀架在脖子上才行?
☆、这辆车的坐榻很硬啊
“长史大人……长史大人?”
“恩,恩?”韩苏茫然抬头,这才意识到自己走神了。
林滤公主殿下言简意赅的指着自己的旁边,对着站在马车外已经状况外半天的长史大人道:“上马车。”
“是、是。”韩小长史手忙脚乱的爬上公主的马车,赶忙坐好。
来到燕州城不过三天,在见过秦王殿下之后,林滤公主便只好告别长姐,坐上秦王备好的马车回帝京了。
尽管十年没见,但这也是没办法的事。东阳长公主已经到此数天,当初可是听到林滤公主殿下忽然赶来的消息,才从已经动身启程的状态硬是生生又拖延了三天的。而林滤公主殿下更是后果严重——从皇家围猎回途中匿逃,恐怕帝京如今乱的一团糟。
于是即日回京必不可免,监督的是那位严谨的秦王殿下,想腻着长姐撒娇拖延的想法什么的也根本想都不用想。
不过这却让小长史大人松了口气,心中还夹杂一丝窃喜。毕竟,日前在庭院的对话中,正是那位能看透人心的公主殿下,以优雅而又风趣的语气,温柔的撬开了自己的嘴,让自己不得不狼狈的承认自己的心意。对于这种温柔的无法抵挡的攻势,小长史大人宁可去面对大昭文臣们的咄咄逼人。
怪不得酷刑之中,不伤要害的千刀万剐总比一刀咔嚓更能逼出实话。
韩小长史如今心有戚戚焉,对于如今能逃离长公主殿下的温柔一刀十分庆幸感慨。
不过……
那位长公主殿下倒是说了,不会将此事告诉林滤殿下,什么“年轻人的事我就不插手了,长史大人要努力啊”,明明也没比自己大多少岁,若是算上上辈子的年纪,自己还是比较年长呢。
真的没有告诉吧?小长史忍不住转头看林滤公主殿下。
“咦?殿下要休息吗?”
“恩。”林滤公主侧靠榻上,轻闭双眼。这辆马车虽然是秦王殿下的专用马车,但是比起韩苏自己改造的马车简直天差地别。
不说内里布置是否合理,但说直来直去的靠背,丝毫不顾及人体工程学,又不是坐军姿,这么板正怎么会舒服嘛。而且硬邦邦的没有棉花填充的椅垫,没有靠枕,就一张不知什么动物的毛皮铺在窄塌上,韩苏摸了摸,真是好皮毛,但是又有个毛用?更何况,还没有抗震,燕肃地的官道建设让人泪流满面啊。
秦王殿下在军队久了、漠北久了,还真养成了不喜奢华又彪悍粗犷的军风来。
但是林滤到底是连续快马疾驰了七天,到达燕州城之后,又因十年才见长姐一面,不舍得浪费一分一秒,恨不得每天都不用睡觉,只想天天看着长姐,腻在长姐怀里,感受长姐的温柔气息,与长姐说话。
与韩苏这几天没心没肺睡了个大好不同,这位殿下近几日怕是比之前快马赶路睡的还要少。
这让小长史心内一阵怜惜。
“殿下……”在旁边犹豫半晌,为难良久,小长史大人还是战战兢兢的开了口。
“恩?”
“这辆车的坐榻很硬……”
“你忍一忍。”
“也很颠簸……”
林滤困乏的睁开了眼:“那把皮裘拿去,铺在你下面……”
“小臣不是说这个……”小长史低头对手指。
林滤公主不语,十几日下来,纵是她也有些坚持不住,这让这位本来外表就颇惹人疼爱的公主殿下,显得更加柔弱无力,只能静静等待自家小长史的后续。
终于,像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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