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在窗边的南叠枫被他这么一个弹起来的动作吓了一大跳。
“做噩梦了?”南叠枫走过去,伸手扶上他的额头。
右手被摘下来,握在掌中,带着方刚醒来的闷闷声音道:“没事。怎么起这么早?”
南叠枫展颜微笑,手上一个加力将汪云崇拉起来,道:“天气这么好,跟我去看茶田吧。”
临近萌春茶的月份,满山齐坡的茶树葱葱郁郁,青色的茶丛映着一丝云也无的蓝天,绵延向黄花满地的峡谷,盎然有如仙境。
茶丛中有三四个老农正在修枝剪叶,此处山高坡陡,开春之后修剪枝苗可抗冻防寒,在这功夫上决不可马虎。
南叠枫与几个老农打了声招呼,便自顾自地系上头巾扎好袍子下摆,一边散目去眺远处的茶株。几个老农见了南叠枫,知道今日的活又少了许多,当下动作也轻快了起来。
递给汪云崇一把小锄,道:“只可锄冒头的杂草,可别把我的茶苗给拔了。”盯着他看了半晌,最终还是放心不过,叹道:“算了,你跟着我吧。”
汪云崇看他宝贝茶田的样子,暗自好笑,便也不多辩驳,由着他牵着步入茶田。
近三月的天气,南方本是雨水连绵的,这日的天气却晴得万里无云,此处山坡又高又陡,正中的峡谷下开满了各色野花,暖风一摇,端得是令人心驰神漾。
南叠枫顾起茶田来是一丝不苟,长出的杂草,只要是冒出头来的,没有一颗能逃过被连根铲掉的命运。汪云崇跟在他后面,本是想帮一把手的,但被南叠枫嫌他笨手笨脚,还说那茶株根都要给自己刨出来了,干脆歇手不干,好整以暇地拎着小锄去看南叠枫的侧脸。
南方已经回暖,随着日头渐高,春日的融融之感也明显了起来,南叠枫站起蹲下动作幅度不小,加之因为做惯了手速度极快,不一会儿额角已冒出汗来。
晶闪的日光映耀着脸颊淌下的细小汗珠,因身子活热而泛起的颊上晕红……实在是很惑人哪……
汪云崇心随意动,趁着南叠枫一次埋下脸去铲杂草的当儿,挨上去扳过他的脸,照着那鲜红色的薄唇就吻了上去。
解馋而已的轻吻,汪云崇未作深入便即拉开。
南叠枫哪里想到他会在这周围还有人的状况下干出这种事来,虽然两人现在是趴在茶株丛后边的,但也难保不会有哪个老农剪枝剪得腰酸了直起身就顺眼看过来的。
南叠枫想也不想,扬手就用力一把将汪云崇推开。汪云崇本就是要退了的,此时又被南叠枫发力一推,两股力道一重,加上本身也没防备,竟一屁股就往后跌了下去。
但听“啪嗒、啪嗒”数声……
好好的几颗茶株……断的断折的折……
南叠枫暴跳:“你这蠢货!居然往茶树上坐!!”
几个老农被这个年轻老板从未见过的暴喝吓得呆了,手中的剪子和施水器具掉的掉落的落。
下个更让他们抽搐的画面,就是南叠枫绕着茶田展开绝佳轻功追着汪云崇狂殴。
武夷山上有仙灵,山下寒流曲曲清。
欲识个中奇绝处,棹歌闲听两三声。
山中绿树刚抽新芽,漫山遍野皆是参差不齐的葱葱翠翠,连同一样粉碧色的九曲,蜿蜒绵远得让人心神荡漾。
青绿色的竹排顺水而下,不急不缓的溪流偶尔漫上来,润湿鞋底,又嘻嘻闹闹地退了下去。
南叠枫将竹篙在岩石上轻轻发力一点,便不再动作,任着水流送着竹排往下游浮去。
清波漾开,耳边拂过山谷里带着湿润泥土香的微风,脚下是一波万顷的碧水,两岸是秀颀美妙的山岩,南叠枫站在那里,和过往的山山水水融在一起,若一副天然而就的水墨画。
汪云崇被这水墨画的清远撩得心旌摇动,一时脑中杂念全无,只觉过往一切都是尘嚣浮华,只有此刻才是宁静长远。
“我有点理解你为什么不愿卷进江湖是非,只想守着那茶坊了。”汪云崇深吸一口山间清爽气息,睁眼道。
如此仙境悠景,如此闲淡生活,在这样的山水间生长大的人,纵有再绝世的武功,又怎会想抛离此等闲静而去,搅入那浑浑噩噩的世事浑水中呢。
“可是已经卷进去了,回不了头。”南叠枫转过身来,将竹篙搭在手里,抬眼看向汪云崇,“也许都是命定好的,只我们不知道而已。”
汪云崇走近两步,握住他的手,笑道:“不是说不想的么。”接过南叠枫手中的长篙,道:“我也试试看。”
南叠枫对汪云崇方才弄坏了他几株茶树仍然念念不忘,不太相信这个粗手粗脚的人能够一时片刻就学会这么有技巧性的活儿,捏着竹篙有些犹豫。
汪云崇一提竹篙竟没提过来,这才发现是南叠枫不撒手,挑眉道:“这么看不起我?”
南叠枫瞪他一眼,示意他不要忘了刚才的一顿暴揍。
汪云崇下意识地揉揉左臂,很想拉开衣服来看看是不是淤青了,想着南叠枫为了几株茶苗就能把自己揍成这样,虽然是自己活该不还手的,但是……
不怕死地拍拍胸口,道:“不会出事的,放心吧。”
无奈,只好把竹篙递给他,交代他几条基本诀窍,千叮万嘱要顺着水势走,末了还不忘威胁一句:“你要敢把这竹排弄翻了,就等死吧。”
没想到汪云崇摆弄这竹筏倒颇得要领,摇摇晃晃几番之后,便也顺水轻流而下,南叠枫抱着手在一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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