呼延铎摇了摇头,沉重地坐了下来,望着屋外陵鹤子墓冢的方向,不发一言。
“世伯,”静默半晌,南叠枫打破沉默道,“世伯为何如此断定,‘六月雪’就是小侄的父亲?”
呼延铎转过脸来,上上下下地看了南叠枫许久,道:“不为什么。你和他,长得几乎一模一样。”
其余三人都一齐愣住。
呼延铎续道:“长相相似之人常有,这倒不算什么。可是像到你这般程度的,若说不是血缘,那只能说是奇事了。况且……”抬眼看着南叠枫灿如星斗的眸子,道:“你的每一个动作,甚至是神情,都和宁添南如出一辙,还有,武功身形也像到了极点。”
其余三人都是一惊。
相貌,神情,动作都可是因血缘而像,但是——南叠枫的武功明明是陵鹤子所授,又怎么可能会像宁添南?
汪云崇尤其吃惊,因为呼延铎所说,正中他胸中所想。他亲睹过多次南叠枫的身手,而且心中不止一次地觉得南叠枫的武功身形像极了一个人,而这个人,就是他的师父,“六月雪”宁添南。
“老爷子见过我师父?”汪云崇问道,“他难道不是总不愿以真面目示人么?”
“嗯……”呼延铎微微一点头,带着深刻皱纹的眼角紧了紧,道:“我只是偶然的一回,见过他的真容一次。可是那样的一张脸,就算只是惊鸿一瞥,也不会有人忘得掉。俊,艳,精,灵……任何一个美妙的词若是用在那个人身上,都会觉得还不够、还欠缺,直到你把所有美好的辞句都堆起来,还是会发现无论如何也形容不了那么极致的一个人。”略略一顿,呼延铎看向南叠枫,道:“贤侄,世伯说句不中听的话,虽然现在江湖上都传闻说百川山庄的继任庄主是个灵俊已极的人物,可是你父亲,真是若神话一般的人……”
南叠枫轻轻一笑,道:“世伯太见外了,这哪里是不中听的话?行走江湖靠得是本事,一张脸就是长得再好,内里是个草包也是无用。父亲想来就是因为这样,才会不愿以真面目示人的。”
汪云崇看向身边的南叠枫,嘴角也勾起一丝笑意。比起若神明一般的宁添南,南叠枫却像是人间百年一出的精品,真实地可见可触,可以不用以面具遮挡不似凡人的脸,可以放心大胆地去想去爱。
呼延啸早已被南叠枫今天头遭在自己面前露出的笑容晃花了眼,一时间难以想象要比南叠枫还要更耀眼的人,到底会是个什么样子。
呼延铎对南叠枫的话也未置可否,转眼看向汪云崇。
之所以说南叠枫的身形动作包括武功都像宁添南,其实就是因为宁添南的武功路数也是以细腻精巧为主,但奇怪地是,偏偏他教出来的汪云崇不论内劲外功都几乎在走与宁添南相反的路子,这种教法,实在是闻所未闻。
“不知尊师现在何处?”虽然对这宁添南的教导之法心存不解,但涉及师门教导之法,都是江湖中人最为忌讳之事,呼延铎尊为武林泰斗,自然不会去提这样的问题,于是转而向汪云崇询问宁添南如今踪迹。
汪云崇讪讪一笑,道:“老爷子这可问倒我了,我十八岁进十二卫,就是师父把我扔进去的,之后一走就是七八年,我也不知他老人家到底去了哪里。”转头看向南叠枫,道:“不过,枫若是要找他,我这里也还有些线索。”
青竹小居的厅堂并不宽敞,一张竹木小桌,横排下来恰好只能摆上四张椅子,于是由竹木小桌分隔,汪云崇与南叠枫坐在一边,呼延父子坐另一边。
按汪云崇的性子,在跟南叠枫挨得这么近的情况下,少不了要动手动脚赚点便宜才好,至于有没有外人在场,他绝对是无所谓的。但是此时,汪云崇不仅没有手脚乱动,连看过来的眼神都少有暧昧,南叠枫暗自挑眉,觉得有些不对劲。
看向对面的呼延啸,虽然在刚坐下时有些恍惚,但此时的目光神情已然恢复了平日精明;虽然望向自己的眼神还是有很明显的情感波动,但眼中纠结早已不见了踪影。
这两个人,在上午打了一架之后,彼此之间似乎形成了某种默契。
深吸一口气——眼下不是在乎这些旁枝末节的时候。南叠枫将目光转了回来,向呼延铎道:“不知世伯是否知道,父亲与师父之间有没有什么关联?”
如果说,宁添南的身法与自己相像;如果说,身为宁添南骨肉的自己,如此恰好地被陵鹤子收养;如果说,师父曾经有一段无人知晓却又刻骨铭心到让她曾经沧海难为水的感情;如果说,宁添南的绝代风采真的令所有见识过的人倾倒,那么……
南叠枫抬起灿亮如星的邃目,准备迎接呼延铎给出的答案,却哪道——
呼延铎连一丝犹豫也无,斩钉截铁道:“没有,这个世上根本少有人见过宁添南真容,你师父更是完全没有见到过他本人。”
太过肯定的答案,反而让人更加迷惑,但偏偏那话中的笃定,却又让人找不出一丝不对。
一直都未说话的呼延啸忽然开口道:“爹,宁添南前辈是不是牵扯了什么秘密?”
“啸儿?!”呼延铎皱眉道:“不要瞎猜。”
呼延啸看了对面的两人一眼,叹了口气,向父亲缓缓道:“爹,宁前辈是枫的亲生父亲,又是汪公子的师父,那么关于宁前辈的事,他们难道没有权利知道么?”
南叠枫和汪云崇都一瞬怔住。
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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