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题又回到车白身上,龙深道:“车局的名字,的确与来历有关,不过是从他的姓氏里拆出来。轩辕二字取左边,则为车,柏树取右边,则为白。”
冬至眼睛眨动的速度不由加快,此刻就算看见三头巨蟒或无支祁,都不会令他更吃惊了,因为他刚刚得知西北分局的局长,竟然是黄帝亲手种下的那棵轩辕柏?
也就是说,他即将见到自己民族的老祖宗,活生生的轩辕柏?
他早就知道特管局藏龙卧虎,可在亲耳听见车白原形时,还是用了好几秒的时间去消化。
“我曾见过有人考据,说轩辕柏其实是汉代所种?”
龙深摇头:“春秋时欧冶子与我游历各地,当时便已与车局有过一面之缘了。”
冬至心驰神往,遥想当年那个群英荟萃,百家争鸣的时代,恨不能早生数千年,哪怕那时候的龙深还是一把剑。
龙深道:“降头术之所以被视为邪术,正是因为它与下降者息息相关,即使是车局,也未必有把握完全化解,只盼你到时候不要失望就好了。”
冬至一笑:“不会。”
他做梦都没想过这份感情能为龙深所接受,现在既然连这个愿望都实现了,冬至忽然发现,生与死,其实他已经不看得那么重了。
龙深似乎看出他的想法,面色微微柔和:“还有,当年因工作需要隐藏身份,车局曾经结过婚,有一位妻子,但他妻子因病早逝,你我虽然心意已定,但最好还是不要在他面前表现太过,以免勾起他的伤心事。”
冬至很意外:“器灵也会生病吗?”
他的想法很简单,既然车局是器灵,那么跟他在一起的,自然也是器灵。
然而龙深却道:“他的妻子是普通人。”
这寥寥几句话,就可以让冬至脑补出一个惊心动魄感人至深的故事,但让他更惊讶的是器灵结婚这件事,在他看来,大多应该都是像他师父这样清心寡欲,但看唐净又并不像。
龙深见他欲言又止,就问:“你想说什么?”
冬至按捺不住好奇心:“器灵不都是一心修炼的吗?”
龙深对他这个疑问感到很是奇怪:“器灵既已化形,自然也有七情六欲,与常人无异,不过是寿命长一些,无法生子罢了。”
说罢顿了顿,他又道:“你现在身体不好,不能做太过激烈的运动,不然有可能会发作。如果你想要的话,等降头化解之后再说吧。”
龙深虽性子偏淡,却也比任何人还要坦荡,绝不热衷于人类那种吊胃口或欲迎还拒的行为。
但冬至内心是崩溃的,他想说自己没想要,或者自己不需要,但这样的回答好像又非常奇怪,更显得欲盖弥彰,于是白皙面皮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慢慢涨红,他望住对方,想为自己辩解,又有些啼笑皆非,忍得很辛苦。
显然他们之间心灵相通的程度还不够,龙深误会了他的反应,忽然笑了一下:“其实你想要,也不用非得身体上的接触。”
冬至还没明白对方这句话到底什么意思,就见龙深伸指点住他的眉心。
一股热流旋即从冬至眉心之间涌入。
“闭上眼。”龙深道。
冬至不明所以,仍旧听话照做。
周身俱暗。
却又骤然一亮。
冬至发现自己身处空茫天地,又似在缥缈宇宙之间,四处微风荡漾,温暖如春,却像雾里看花一般朦胧不清,只觉一股慵懒从骨子里冒出来,刚睡醒那般,他忍不住想伸个懒腰,却感觉自己无法动弹,立于孤弱花枝之上,一动,就摇摇欲坠。
他竟成了一朵花。
含苞待放,还是枝头上的花骨朵。
这个念头模模糊糊在心头升起,周身微热,仿佛在温泉里泡久了,越发懒洋洋的,娇嫩的花瓣被手指轻轻挠动,敏感得瞬间传递至神经,令人不由自主微微颤抖,宛若春天里破土而出,在阳光的亲吻下慢慢舒展,在柔风的抚弄下轻轻摇曳,他无法拒绝这种快感,哪怕那只手动作逐渐加快,花苞被一瓣一瓣,往外掰开。
渐渐的,被裹在花苞内的花蕊也暴露在空气中,泼天大雨突如其来,将整朵花苞打湿,沉甸甸的水分几乎压折了花枝,却也给了强行摧开的花朵充足的水分,轻微痛楚涌上感知,但更多却是一种心满意足的战栗感。
雨势渐小,雨声渐停,温暖的阳光复又出现,将花瓣上的水分蒸干,唯独被盛在花苞里的雨水还颤巍巍留着,温热起来,饱腹般的甘美与恬静潮水般漫过来,逐渐将所有意识淹没……
冬至睁开眼,发现自己衣物整齐躺在床上,只是面色潮红,胸膛剧烈起伏不定,像是刚经历过一场无法言喻的奇妙旅程,却比跑上八千米还累,身体处于一种虚脱而慵懒的微妙状态之中。
他喘息道:“这是……”
“神交。”龙深接道。
神交没有身体上的接触,而是意识形态的水乳交融,却能达到比身体更强烈的精神快感,冬至以前曾在小说里见过,那时候他还以为只是小说家的幻想杜撰罢了,没想到自己有朝一日也能亲身体会到这种滋味。
用欲仙欲死可能还无法形容这种感觉,如果非要用一个词,冬至能想到的只有销魂蚀骨。
他失神地望着天花板,甚至也无余力去看龙深一样,额头上冒出来的汗水被龙深擦掉,但随之涌上心头的却是密密麻麻的羞耻之情,他脸色发红,恨不得把整个人都埋进被子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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