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野蛮人!”满屋子腐臭气的木屑飞扬,屋里有人幽声,慢慢站直,竟是一个面相十分朝气的少年,披着件耀目的孔雀蓝长袍。
“找我有事?”白泽冲谛听一笑。
……
“第九重门,能顺启者心意,达洪荒远漠。”从白泽那里出来之后,谛听第三遍重复这句,依旧不可置信:“你说,这世上还真有这种门,能送你想去的任何地方?”
“他一个小毛娃的话你也敢信。”高守嗤之以鼻。
“这个小毛娃,在这世上活了起码已经两千年,上古黄帝时代,你爷爷的爷爷的爷爷……还没出世的时候,他就已经在了。”
高守愣住,眨眼睛努力消化他这句话。
“是的,他不是人,是只通晓天下的神兽,而且是只嫌恶自己活得太长,动不动就要自杀的神兽。”谛听的这口气非常之长:“所以说,他的话,不仅我信,这天底下怕是还没有人不信。”
“哦。”高守的这句非常敷衍,因为看见一间赌坊,明显的有些心不在焉。
“我能听见骰子翻面的声音。”谛听笑眯眯。
高守的眼睛顿时发亮。
“那绪警告过我绝对不许赌博,可没说过不许我帮人听骰子啊。”谛听继续笑眯眯,推了把高守:“走,我们进去,赢了钱咱去摘星楼,包下顶楼那间天字房,我要窝在它家那张狐皮毯上,睡在全城最高的地方,舒舒服服听他三天三夜的八卦!”
——他只是喜欢听八卦而已。
同一时候,还是那件破落客栈,白泽垂目,正握着椴会的右手,在他掌心一笔一划的写字。
——你能确定他没听到我们的对话?
盲人椴会在纸上回复,字写得有些走形。
——他是听到一些,可没听到最要紧的。
——你确定?
白泽就有些犹豫,半天也没有落指。
夜下椴会抬头,脸孔迎光,渐渐透出杀气。
——我不想他死。
白泽连忙在他手心划字。
——我不让会让他死,只是让他听不见,永远永远,也别再想听见。
在侧头了片刻后椴会终于落笔,握笔的姿势优雅至极,慢慢慢慢的,将这一句最终落到了纸上。
“吴员外的三姨太,正商量准备跟名角柳如絮私奔,还准备把吴员外家卷空。”赢了钱窝在狐皮毯又喝着玫瑰香片的谛听心满意足,听人壁角听到两颊飞红,喝了酒似的兴奋。
一旁高守蹙眉:“你难道不觉得你天赋异禀,应该做些更加有意义的事情?”
“你堂堂横山派的大侠还不是好赌,而且逢赌必输?这个世道,各有各的恶趣味,咱放轻松,谁有别说谁。”
“我还有正事。”
“盯梢是不?三天一封密信捎回京城,还必定凌晨的时候放鸽子。你知不知道那位变态莫施主已经雇人专捉那只鸽子,你的密信……,从没有一封到达过京城。”
“你确定?!”高守瞪圆眼,额上抬头纹出来,一张苦瓜脸立时又苦了几分。
“我确定!”谛听扬声,脸上荡满坏笑,腿架上脚踏,正想奚落他几句,却突然神色一凛。
“白泽这家伙在说什么……,嘘,你千万别作声,我来听听,声音压得这么低,什么事情鬼鬼祟祟的。”过了一会他道,屏住了呼吸,听到了一些,又似乎不大分明。
“纳色岭……第九重门。”到得最后他终于捉到了要紧处,有些不可置信:“第九重门……无所不达的第九重门,高守!我可能知道它在哪里了!!”
“这是什么地方?怎么一山的树全是红的?”三天之后,到达纳色岭的高守非常纳闷,拿手不停抓头:“是枫树么,是枫树的话也该谢了啊,这已经是冬天了。”
“嘘……”一边谛听又架上了手指:“别说话。”
“你又听到了什么?”
“不是。”难得谛听居然也正色:“我什么也没听到,这点非常奇怪,诺大的一座山,居然一点声响也没有,连声鸟叫也没。”
“也许鸟死光了呢?”
“那风扫树叶的声音呢?你别告诉我树叶也掉光了。”
两人就这么闲话着一路往前,慢慢到了山口。
很平常的一座小山,站在山下略略抬头,就能看见山顶。
唯一奇特的就是山上风景。
明明季节已是深冬,可山上却是红枫遍地落叶萧萧,无论怎么看,都是一派秋景。
一路踏着野菊,谛听和高守顺着一条依稀可辨的小径往前,慢慢上了山。
安静到诡异的山,两人的脚步似乎踏着虚无,一点声响也没曾发出。
一开始两人还在交谈,可到了后来,谛听踏着碎叶,却发现连自己的心跳声也开始变得微弱。
这静寂的山岭,好似是有魔力,在吞噬一切流动的声响。
谛听觉得不对,可也没看见什么具体的危险,所以脚步未停,很快就爬上了这座小山的山顶。
山顶并非平地,似乎有个湖泊,高守和谛听踏前一步,终于是看见了这纳色岭尽头的光景。
眼前的确是有个湖,可里面铺着的却不是水,而是暗褐色带诡异香气的泥沼。
泥水泛着气泡,在不停地翻搅,一刻也不得安宁,因为里面伏着至少上百只马不像马长着一只独角的动物,正在彼此交缠,扭动呻吟。
其身躯洁白如玉,长尾乌黑、飘然曳地,映着火枫之色,尤为撩人。
高守恍然,这里,竟然是这种动物集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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