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湘荷院。湘=想,荷=莲。
楚青岫在他看来,就是一颗光洁饱满的莲子,他一直想要做这颗莲子外面的莲蓬包衣,包裹着他,不让他受任何的伤害,只是早在三年前,他就先离开了他。
当年他们说过,许诺过,下辈子要做两朵莲花,做并蒂而生的并蒂莲,一起生一起死。
可是他们许诺的时候忘记了,要是有人生硬要将这两朵莲花拆开,只留下一朵在枝头,那该是多么孤单,多么可悲?
林重楼偶尔会想起刚开始要习惯生命里没有楚青岫的日子,那么清楚地记得那时候的痛苦和挣扎。
晴天的时候,一直往前走,不敢回头,害怕耳边的那些幻听,一声声的敲打在耳边,像是敲打在他心上,引诱着他回过头去,仿佛他一回头就能见到日思夜想的那个人站在远处,郁柳荫下,衣袂飘飘。
细雨空濛的时候,锁闭着门窗,不敢凭栏而望,害怕眼前的幻象,一幕幕都是那个人的模样,好像篆刻在他的脑中、心上,让他分外想要推开那门窗,似乎那江南烟雨中,他日夜思服的那个人会撑着把油纸伞,站在湖边,仰头看他,嘴角有淡得像雨水的笑意。
那些日子已经过去了,每天告诉自己,那个人不是属于你的,需要忘记。好像就可以生生将那段记忆在心上剜去,然后在撒上墙灰,就可以止血,不再疼痛。
直到现在,只是一封信,只是一个名字,那些记忆好像蛰伏冬眠了许久的猛兽,叫喊着撕开他束缚在心口的铁链,眼见就要冲破他禁锢的牢笼。
像当年一样,他只听到那个人的名字就会感觉热血沸腾,心中产生无限的渴望,想要马上能快马加鞭地赶去。
他说他想他,想要见到他。
青岫,,你也应该知道,你的想念和我一样,我的渴望和你也一样。
“家主……”略显得有些尖利的声线打断了他的思绪,他顺着声音望去,身边站着的女子不是柳轻梦,而是他的贴身婢女阿碧。
阿碧进林家的时间不长,大概也就是一年之前进的府中,似乎是林管家的远方表亲,家在泉州,一年前海盗洗劫泉州沿海村寨,她家破人亡,不得不投靠过来。
这样的一个身世平凡的丫鬟原本不能当他的贴身丫鬟,就算她是林总管的亲戚也不可能,她的头衔,是林重楼亲点的。
林重楼之所以这样看重她是因为这个丫头思维敏锐,声音有爆发力。
林重楼第一次见到她的那天刚刚下过雨,天空呈现出一种洗过一般的湛蓝,也是在这个游心湖边上,柳树被风吹雨打呈现出一种颓唐来,别过垂落着的柳枝,林重楼蹲□来,注视着水中倒映着的人影。
湖里倒映着的是他自己的脸,可看着看着,他会想起以前,想起以前七月七的时候,他往往执意要给楚青岫送河灯,在明月桥的上端放出河灯,然后悄悄敛了气息向下走去找楚青岫。
那个呆子一定会蹲在河边,眼珠不错地盯着整个河面,生怕一个不小心他放的河灯就从眼前飘过去了。
林重楼站在他的身后,也会蹲下,探出头去看河里他们两个的面孔叠加在一起的样子。
时隔数年,林重楼还是会犯傻一下,在那平静的水面上出现幻觉,从自己的影像里看出那个人的面孔来。魂牵梦绕的容颜比他自己少了棱角,脸盘窄瘦,再瘦就成尖下巴了,这样看来,就像自己的脸包裹着他的脸一样。
恍惚着伸手去触碰,想要触碰水中那张脸,想要拉近他们之间的距离。
只在手指探进水中的那一瞬,有一个尖利的声音响彻云霄在他耳旁炸开,让他瞬间清醒了过来。
清醒过来后发现,自己离整个湖面已经很近了,要是再往下压一点,大概就不是手指探进水中而是整个人都探进水中了。振力一起,他便安然无恙地站在湖边,转过头看向那个惊慌失色的、明显被他吓到了的女孩,招手让她过来,问她的名字。
女孩十三四岁的样子,清秀脸庞单薄身子,皮肤不是瓷白,而是带着点黝黑。她就是阿碧,林重楼后来想了想,要是自己总是这样,有个敏感的丫鬟在自己身边也好。
当初亲点这个丫鬟的时候柳轻梦似乎颇不高兴,而林夫人无所谓,甚至还很高兴,在她看来,只是林重楼喜欢女孩就行,无论这是个什么样的女孩。
林重楼看着阿碧到自己身边,问道:“怎么了?”
阿碧道:“夫人差人来说今晚有些事想要和家主商量,让奴婢和家主说不要处理事务忘了时辰。”
“我知道了。”
阿碧刚要退下,林重楼却又将她叫住,细细打量了她一下,阿碧的目光不由有些躲闪,林重楼蹙眉问:“你的脖子是怎么回事?”
夕食的时候林重楼准时到了林夫人那里,柳轻梦扶着林夫人一起出来,看样子柳轻梦是陪了林夫人一下午了。
就凭柳轻梦侍奉林夫人的态度,就算柳轻梦三年来没有一点消息,可林夫人对柳轻梦仍然是极好极满意的。
入席后,林重楼照惯例询问了一些林夫人最近的身体状况吃饭喝药睡眠之类,林夫人有时候想不太起来柳轻梦甚至可以查缺补遗。
林夫人听了扬着嘴角对林重楼道:“重楼啊,你看轻梦多孝顺。”
林重楼嗯了一声,林夫人又道:“你别再自己一个人到你那个湘荷院去了,多和轻梦在一起,赶快给我生一个孙子我这病就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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