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昏笼罩的建筑群,被镀了层桔黄色,色调温暖而眩惑,一阵风吹过,卷起漫天的飞沙直扑人面,小区内用只有四、五年的树龄植物也来挡住灰尘,树叶儿全部加了层黄色保护色,不习惯这里天气的清荷一时连眼睛也睁不开。
清荷去了小区内的超市,超市里也有空调的,到底是大城市——听说这是学国外的,比起百货公司的卖货形式,这个更方便,客人全部自行在货架上选购。(以前在老家去百货店买东西都是叫服务员去拿的,人家就烦着,口气还特不友善。)食物、肉类、蔬菜分门别类,明码实价,童叟无欺。清荷特别喜欢在这家名叫“惠美廉”的超市,其实这里的东西还是蛮贵的——与老家的蔬菜价格比较翻了几倍。
柳下溪今天第三次打电话给季佳所在的单位,询问他有没有回来,得到的回答还是:“没回来。”那边开始抱怨了。“再不回来,他就会被开除。”已经延长了不少休假的时间,他们是纪律部队。
柳下溪的朋友当然不会只有季佳与胡光荣,但跟他一样担心季佳的只有胡光荣了。
“我只怕是灾星。”胡光荣苦笑。
“胡说什么呢。”柳下溪推着他的肩膀,两人刚从林小洛的墓地回到胡光荣的家。这是胡光荣的单位宿舍,一房一厅,他现在是管户籍的警员。
胡光荣瘦得简直不成人形,乍见一时认不出来了,或许是因为一直生活在自责里。季佳就是看不惯他这副要死不活的样子。对胡光荣来说,时间就静止在林小洛扑过来,替他挡子弹的那一刻了吧。
“小洛他不是为了你这样活着才死去的,你一定要振作起来,才对得起小洛。”柳下溪也不知道该如何劝他。
胡光荣摇摇头,眼神是空洞的。“我开始习惯小洛不在的日子了。”我……常想……要是你在小洛身边的话,小洛是不会死的,我是瘟神……害了你们大家。”
他太自责了,柳下溪耸耸肩,从胶袋里掏出刚买的啤酒,很冰,手一时有被冰电刺穿的麻木。热天喝冰啤酒才够味:“真不知道你脑袋乱想些什么。”“啪”的一声,把拉环拉开,递给他。
“当年的事,我自己也反省过了,是我无意中冷落了小洛,没有真正了解他的需要吧。是我的错,我没有怪过你们,连他的心不在了,我都没有注意到,这本身就说明我是不合格的情人。”柳下溪原本是不打算说的,看胡光荣这样子,非得找话来开解他才行。
胡光荣迅速抬头看他,很意外他这番话,看来对他还是有作用的。胡光荣眼睛有些湿润了,一直活在自己是第三者,破坏好友幸福的内疚,与害死情人的自责里,他的精神很脆弱。
柳下溪现在更担心季佳的安全。
林小洛已经被常埋地下了。不是他冷情,活着的人不能被死去的人拖走灵魂,活着的人还有属于自己的路要继续走下去。
柳下溪回北京一个星期后才来找胡光荣,他心里的确不大乐意见他。虽说以忙为借口,大约心底里还是不能接受这么差的人成为他的情敌并击败了他这个事实。最大的打击不是输赢本身,而是输给一位不是对手的人,很郁闷。
他毕竟是凡人,也有心胸狭窄的一面。
柳下溪为人不主动,无论是友谊还是爱情,他从不缺主动来结交他的人。他并没有刻意隐瞒他的性向。
他有几种人际网络,与季佳、胡光荣他们属于警校内的一圈人,是最为单纯让他倍加珍惜的朋友圈,却伤他最重。
柳下溪更喜欢季佳,胡光荣这个人常被他给忽略。这个人全身上下,没有半点引他注意的地方。那时习惯四人一起行动,是为了迁就好热闹的小洛。
百般迁就小洛,其实他是对他的补偿。
两人拍拖以来,没有一起度过寒暑假,没有一起过新年。柳下溪不是浪漫的人,不会制造浪漫的氛围来增进两人的情感。仔细回想,林小洛会离开他也是在情理之中,他并不算是好情人,光绝对的忠诚,无法弥补把他独自留下所产生的寂寞吧。
以前,只记得别人对自己的背叛,没有深思过问题的症结所在,也许问题是出在自己的身上,被怨忿蒙住了双眼吧。
胡光荣没有出声。
柳下溪打听过了,这人现在很少开口说话,把整个人都封闭起来,他本来就是易碎的吧。柳下溪甚至想不起过去的他什么样子了,甚至连林小洛的容貌,在他心里也变的模糊起来,清晰的是邹清荷化脓的伤口,和颈部青青紫紫的捏痕。
“我现在有情人了。”柳下溪突然说道。
胡光荣抬起头,很意外。见到柳下溪他很高兴,世上还有另外一位爱着小洛的人,跟自己用同样的心情怀念他,这让他感觉有同伴似的安心。
而现在这句话的意思就是:现在的柳下溪不会再怀念小洛了。他是孤单的,地底下的小洛也是孤单的。
“你走吧。”冷淡地逐客了。他宁愿孤单地怀念着属于自己的林小洛,没有同伴也无所谓。
柳下溪一怔。胡光荣这人,到底是难懂的。
“有季佳的消息告诉我一声。”柳下溪临到出门回头道。
胡光荣变冷的眼神有点暖意了:“你先有他的消息也通知我。”
柳下溪早已经托人打听季佳的事,得不到任何消息,真焦急啊。看了一下表,才六点零五分,他与大哥约定七点半去他公司接他。现在大哥的车借给他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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