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双漆黑的眼一直凑到杰拉尔德跟前,至死都没来得及吐出半个字的嘴突然向两边咧开,夸张地笑起来,牙齿残缺的嘴里尽是鲜红的血色。
杰拉尔德闭上眼,伤势还没有完全恢复的腹部开始抽痛。
沉重的黑暗压了上来,少年公爵的眼神和那个无名男人重合了。同样的黑色,同样的绝望,同样的冷漠,同样的……让人无法释怀。
相似的梦魇,杰拉尔德本以为永远不会再度出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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待宴会结束,唱诗班回到监狱已过了凌晨2点。换回囚服,重又变回囚犯的人们敲打着酸痛的腰背排着队依次跟随狱警回到自己的房间睡去了。杰拉尔德乏力地躺倒在自己的床上,却没有半点睡意,倒不是因为上铺的法瑞尔鼾声如雷,只是心里似乎被什么东西梗住塞住,连带着浑身上下都不对劲,就连呼吸都变成一件极困难的事,不管如何张大嘴用力吐息,还是觉得透不上气。
只要闭上眼,那个死去的男人的眼就会浮上眼前,继而就是少年公爵如死人一般苍白的面容,与之反差强烈的漆黑头发,以及,比黑暗更黑更深的绝望眼神。
——安德烈·侯内塞恩
杰拉尔德从床上坐起来,这才发现不知不觉中,背后和额头已渗出一层细密的冷汗。
既然怎么也睡不着,杰拉尔德干脆放弃睡眠,开始在狭小的房间里来回踱步。铁门外,四周的房间里时不时响起男人们此起彼伏的鼾声和含混不清的梦话。杰拉尔德靠在门上慢慢坐倒在地,才稍一往后用力,本应锁紧的铁门却”吱呀——”一声打开了。
门没有锁上。
杰拉尔德看向墙壁上的挂钟,时间是凌晨2点半。这么说来,唱诗班的负责人似乎是提到过会留给成员们45分钟的洗澡时间。讶异于管理上的松弛,杰拉尔德踌躇了几秒,想到也许冲个热水澡会舒服一些,终于还是拿起换洗的衣服走向了浴室。
负责看管浴室的狱警双手交抱坐在椅子上,脑袋歪向一边,流着口水睡得正熟。杰拉尔德绕过狱警蹑手蹑脚地走进浴室,看到里面氤氲的灯光和蒸腾的雾气,察觉到这个时间还来洗澡的人并非只有自己一个,总算松了一口气。
公共浴室是由十几个大洗浴间组成的,每个洗浴间有12个热水龙头。杰拉尔德一路张望着,直到走到最里面的洗浴间也没有发现其他人的存在。心想自己大概是最后一个来洗澡的人,杰拉尔德打定主意简单冲洗过后就赶快离开。
热水浇到身上的刹那,冰冷的身体总算起了快意的舒畅感。杰拉尔德一边调整热水,一边默默计算时间的流逝。洗澡的时间里,浴室的门似乎被什么人打开了,没多久,隔壁洗浴间开始不断传来唏唏索索的说话声,却一直没有听到水声。因为之前听说过发生在浴室里的类似传闻,杰拉尔德多少有些尴尬地加快了动作。身体一恢复热度后,杰拉尔德就急急忙忙地关上热水离开了洗浴间,不料还没跨出门,却被突然闯进来的吉恩·帕特和他的跟班们一把推了回去。
杰拉尔德跌坐在地上,一下子无法理解发生了什么事。他只知道刚才的确有什么人进来了,但是,为什么是吉恩·帕特?
“2点之后,这里是我们的地方。”像是在回答杰拉尔德的疑问,衣着整齐的吉恩·帕特笑道,”敢在这个时候来这里的人,大概只有你一个。”
杰拉尔德皱起眉,过去的他一向都是按照规定时间作息,根本就不知道这类奇怪的潜规则的存在。
明明应该看懂了杰拉尔德的不解,吉恩·帕特却只是笑笑,在赤身luǒ_tǐ的年轻人面前蹲了下来。银发的男人一把扯起杰拉尔德湿漉漉的白金色头发,将他的脑袋狠狠拖到自己跟前,靠在他耳边轻声问:
“你知道我们在这里做什么吗?”
虽然明白此时的形势对自己不利,杰拉尔德还是倔强地一掌拍开吉恩·帕特的手,硬声硬气地反问:”这和我有什么关系?”
将并不宽畅的洗浴间门口挤得水泄不通的跟班们齐刷刷朝前迈了一步,却被吉恩·帕特抬手拦了回去。
“如果你能乖乖听话,我还打算好好疼爱你的。”吉恩·帕特装模作样地叹了口气。浴室的潮气很快濡湿了他的头发,缕缕银白色发丝贴在脸上,配合若有所指的笑容,让人恨不能一拳将他的鼻子打歪。杰拉尔德没敢轻举妄动,只是暂时地忍耐着,伺机寻找最佳时机好离开这个该死的地方。
“你忍耐的表情看起来也很不错,尤其是你的眼神……可惜我的朋友们都不喜欢,甚至恨到想要把那两颗墨绿色眼珠挖出来的地步。”吉恩·帕特说着,伸出手指蹭了一下杰拉尔德的眼睑。
对方有4个人,根本无暇细听男人的唠叨,杰拉尔德迅速在脑子里权衡着自己的每一步行动将会导致的利弊得失。门口有狱警,如果动静够大的话也许能够得到狱警的干涉。不,杰拉尔德很快否定了这个方案,既然吉恩·帕特每晚都能进入这里干些可憎的勾当,可见他早就和狱警串通好了,这次也不会例外。运气不好的话,也许门口也有吉恩·帕特的人在把风。
吉恩·帕特的刑期是231年,不管怎么减刑,也不会有离开这个地狱的一天。而杰拉尔德只剩下2年的监狱生活,要是在大赦即将到来的日子惹麻烦,倒霉的只有杰拉尔德一个人而已。无论如何,杰拉尔德都不想给自己,或者那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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