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目光不像疑惑,更像肯定,苏雅琳愣了一下,附在她耳边轻声说:“是机械故障,相信严机长,她会让飞机平安降落的。”
“嗯…”
相信,她当然相信啊。余安染轻轻咬住下唇,试图让自己笑起来,可今天遇到的事太多了,她觉得好累,笑不出来。尽管苏雅琳一直在安慰她,心里也总像堵着什么似的。虽然她不太懂飞行知识,但她知道出了故障意味着有危险,除却这位病发的老人引起她对爷爷的怀念,还有一点点,就一点点,担心严茗悦。
“执行单发进近检查单。”
飞机已经抵达a市上空,即将进近着陆,atc允了她们优先落地,其他飞机在天上的得让行,在地上的得推迟起飞。严茗悦全神贯注将精力集中在控制飞机姿态上,不敢有丝毫懈怠。这个时候哪怕出一点点微小的错误,都有可能带来毁灭性的灾难。
乔羽涵也不嬉笑了,严肃起来,如果仔细观察,就能看到她额头上渗出的细密汗珠,毕竟,她们只有一次着陆的机会,不能复飞,一旦失败,那…
紧张的气氛传染给了后面观察的林生,他连上座操作的经验都没有,比乔羽涵还紧张千万倍,心里默念着阿弥陀佛。
断开了自动驾驶,到决断高度情况良好,严茗悦手动调节着油门和升降舵,控制飞机的下降率,由于单发故障她操作得比平时费力,加上关键时刻绷着根神经,她出了一身汗而不自觉,连呼吸都是凝重的。
起落架接地的一刹那,驾驶舱里三个人都松了口气…
“呼,好险…!”
到停机位下客,等候多时的救护车接下了病人,呼啸而去,客舱里乘务员正在送客,大家不知道刚才飞机经历了九死一生的险情,还在为没有晚点而高兴。
机场的灯光很亮,驾驶舱里一片寂静,严茗悦疲惫地靠在座椅上,闭上眼,抹了把额头的汗,脚蹬得有些抽筋,但总算把悬着的心放回了肚子里。
“老严。”乔羽涵和她姿势一样。
“嗯?”
“爽不?”
“呵呵。”严茗悦冷笑一声,懒得睁眼,“好累,我想睡觉。”
“诶,你说要是咱们要是遇上更厉害的怎么办?”
“死。”
乔羽涵自讨没趣,推了她一下,“喂喂,我认真问你呢!”
“你还想遇上什么?双发失效?液压全挂?设备失灵?然后再来个神天气?那干脆空中解体算了,死的痛快。”严茗悦不耐地睁开眼睛,斜视着她。
“啧啧,开个玩笑嘛。”
林生坐在后面听笑了,揭穿她:“明明是你刚才说认真问机长的诶,哈哈!”
这俩人笑得出来,有心情玩闹,严茗悦可是一点都不想笑,真的,再来一次这种情况她就要去买彩票了。中奖都没这么大概率吧,遇到方向舵故障的是她,遇到发动机故障的也是她,她不中个五百万都对不起老天爷给的“运气”。
走出驾驶舱严茗悦有点腿软,说不紧张那是假的,出来前还让乔羽涵和林生特地收拾了自己的形象,免得让人看出来什么。等开完讲评会她把大家送上机组车,一个人留了下来。
“哟,严大美女还不走啊?”
今天的晚班机务组长是程哲,比严茗悦早两年进公司,比她小一岁,平时工作上颇多交集,私下也是关系比较好的朋友。他穿着一身沾满油污的工作服,窝在飞机的发动机边,手里的维修工具还没来得及放下,本来还是像往常一样调戏严茗悦,但对方的脸黑得可怕。
严茗悦走到他身边,看看被拆开外壳的发动机,叹了口气,“找到原因了么,今晚尽量修好能么,明天它还有任务。”
“损坏得比较严重了,涡轮叶片被击伤,发动机末端压气给弄的,我正准备问问你,是不是飞哪段的时候被鸟什么的撞了。”程哲敛去笑意,认真地看着她。灯光投射下严茗悦的脸半明半暗,眼里的情绪隐在黑暗中,让人摸不清她的想法。
“多久可以修好?”
“我有把握能修好,但不确定能赶在明天早班之前。”
“那向公司报告吧。”严茗悦揉了揉太阳穴,随处找了个地方坐下来,“昨天航后检查排故和今天航前、过站检查都没有问题,是从深圳回来这段出事的。”
“……”
“而且落地前半个小时飞机上有乘客突发心脏病,幸好人没事,怪我,能早点发现故障就不会起飞了。”她捂着额头连连叹气,倦容掩饰不住,“还有早班第一段起飞前乘客闹事,导致一名乘务员受伤,也是我的失职。”
“别自责,这种突发情况谁都不想,不要因为这个弄得自己压力太大。”程哲凝望着她孤寂疲惫的身影,心里感慨万千,不知该如何安慰,可能他嘴笨不会说话吧。
说着,他蹲下来,“严机长,其实你很好的…”
“不不,在飞机上就是我的责任。”
程哲真不知道怎么安慰了,傻笑了一下,又重新抄起工具,“要不跟我一块儿捣鼓捣鼓?”
本来只是开玩笑,谁知严茗悦真的站了起来,目光扫过地上一柜子的维修工具,“怎么捣鼓?”
“我跟你开玩笑的…”
已经走远的机组车又返回了来,余安染匆忙下来,跟同事告别,循着严茗悦的身影找了过来。那人不知在跟机务说什么,背对着她,明明已经很累了,背都挺不直…现在是深夜十一点多,余安染傻愣着站了好一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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