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面对面坐着,各自想着自己的心事,一时间,大殿之中竟是安静了下来。直到某一刻,杞月忽然从沉思中惊醒,将手中的茶杯放在案几上所磕出的一声轻响,才将殿里沉寂的气氛添多了一丝改变。
“洛辰。”杞月仰着头看着洛辰的脸,一双浅紫色的眼眸直直的望着洛辰的眸。“我要你帮我一个忙。”
洛辰微微一愣,接着却是轻笑着低下了头,错开那双莹亮的眸子。“洛辰不知有何事能够相帮与小殿下。”
杞月看着洛辰的眼眸,轻轻的吐出三个字。“噬心盅。”
洛辰的笑忽然滞了滞,随即又扬起。是了。小殿下既然与师兄相识,那么知道他的能力也不足为奇,只是这噬心盅……洛辰微微摇着头,脸上的神色有些奇怪,不知是遗憾,还是其他的什么。他也知道这位小殿下早先中过噬心盅,但是……
“小殿下中了噬心盅已有八年余,如今盅虫已侵袭,便是除了盅,也没多大用处的。况且而今若是除盅,恐怕会很痛苦……”
杞月笑了起来,眯起的眼眸中有一种淡淡的狡黠之意。“谁说是我了?我要请洛辰帮忙除盅的,并不是我,而是另一个人。”
“另一个人?”洛辰的神色有些奇怪。噬心盅并不是唾手可得之物,此物来自与南焰皇族,便是一般的皇亲贵族,也很难见得到,更别说得到了。而且要想施用此物,必先使母盅寄宿与本体,以心头之血养之,并以自身精气饲之,如此数十年,方可操纵母盅对其他人下盅。其中痛苦,并不亚于被噬心盅侵蚀。可以说,如此作为,是先伤已,再伤人。
“不知小殿下说的是谁?”
洛辰淡淡的问。心头却是有些松劲儿的感觉,若是真要为他除盅,他不知道自己的心情会是什么样子。虽说他也并不会拒绝,但是想来那样的感受,绝不会好过就是了。
杞月轻轻的笑了起来,转了转眼眸,说道。“不知洛辰是否认识南焰护国将军钟南天?”
看到洛辰脸上有些诧异的表情,杞月笑了笑,继续说道。“我要你救的,便是钟南天的女儿。”
洛辰的脸色更为惊异,可是隐隐的,又有一种难怪如此的感觉。要是说道钟南天之女,那么与南焰皇族倒是扯得上一些关系的。她的母亲,钟夫人,便是南焰的一位公主,在当时钟南天被封为护国将军之后,被前南焰国主嫁与钟南天。
见洛辰只是沉吟,没有要说话的意思,杞月抬起头看着洛辰的眼,说道。“我知道这世上除了下盅之人,便只有你医圣能够救得了她了。”
洛辰苦笑,摇着头道。“什么医圣……洛辰只是东离后宫一个男妃罢了。”医圣之类的,早已是过去的事情了。洛辰如此说着,口吻中似乎是淡淡的毫不在意,可是杞月却发现,在他那双清澈的墨色眼瞳中,首次出现的丝屡迷茫之色显得如此明显。
却也不知,这丝类似于迷茫的神色,是为了什么。
“是么?”有些昏暗的大殿之中,杞月挑着眉,眼眸里带着些狡黠说道。“我以为洛辰还未忘记自己的身份的。如若不然,又怎会在自己的殿内熬制非离?”
“哐当——”
洛辰猛的起身,瞪大了眼看着杞月笑着的眸,手中的茶杯落到地上却浑然不觉。他怎么会知道的?他明明已经将那药毁了去,他怎么会知道的?
杞月不紧不慢的拿起一旁的茶壶给自己斟了一杯茶水,轻抿一口,然后抬起头,轻笑着说道。“虽然只是半成品,不过非离的味道,杞月可是不能忘记呢……”那种在淡香之中带着诱惑般的清甜的味道,他便是想要忘记,也忘不了呢……
洛辰想要将此药用于谁的身上,他即使不问,也可猜出个八九不离十。也还好这非离只是半成品便给他自己毁了,否则,他便是再关心无恋,也定会先取了洛辰的命。
洛辰站着,沉默着不出一语,但是那双眸里透出来的不安,却是瞒不了杞月的眼。非离是一个十分歹毒的方子,服用了非离之后虽然不会对身体,记忆有所影响,但是却会让服药之人本身的情感产生一些奇妙的偏差,也或许是背道而驰的改变。比如说会将原先视为重中之重的人看做是点头之交,会将亲人挚友视为陌生人,却会对下药之人予取予求,听之任之。
此药的歹毒之处便在于,明明可以清晰的叫出他们的名字,明明连何时相遇何时一起读记得清清楚楚,明明性格行事皆无半点变化,可却好像在一夜之间将一切情感都淡化了直至不见,所有的,都好像是没有发生过一般,杳杳燃再寻不到一丝痕迹。
可是,也就是这样的好像全然没有改变的改变,才会让人如此沉溺,如此忘怀所以吧……洛辰合上眼,一声轻微得仿佛不曾存在的叹息幽幽然从唇中泻出。可是那样的情,终究不是真的,那样一个君临天下的人物,也必然不是一个药方能够掌控得了的啊……
杞月看着洛辰脸上复杂的神色,端起茶杯轻轻抿着茶水,微敛着眸,眼中的神色有些奇怪。洛辰与白羽不愧是师兄弟呢,这两个人,都是那么清澈,好像只要费一些心,便能够一下子从表层望到底部似的。叫人,不忍心在其中增添一丝污浊……
他低下头用手指玩弄着案几边缘有些脱落的漆,仿佛没有听见洛辰用一种奇怪的,好像是如释重负一般说出来的那句话——
“好,如小殿下所言,洛辰必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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