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
“贞娘。”
贞娘命马夫停车,将于严送回,下车之前,见娘子面色不好,多嘴道:“娘子勿要忧心,这必是小郎君的主意。十一娘她,对娘子忠心耿耿,断不会有这般想法。”
宋则蹙眉,颇为不解。才多大一会儿功夫,那人就能把贞娘笼络去说出她对她忠心耿耿的话。
这不仅仅是谎话精,还是个狐狸精呐。
其实,说宋玠是狐狸精颇为违心。她雀跃地随贞娘走过来,举手投足有一种少女的天真,似一道光,之前的宋十一就没有她这股浑然天成的风骚。
登上车驾,马夫扬鞭,宋玠笑眯眯地坐下,宋则的气就不打一处来。
凭什么自己要被傻儿子嘀咕半晌,而她能舒舒服服地坐马车里。
她是对傻儿子许了什么诺,发了什么誓,抛了多少个媚眼,笑了多少下叫那傻儿子昏头一门心思要娶她。
荒谬的念头一股脑涌上心头,宋则理智尚存,不断对自己说,勿要失却分寸叫谎话精看笑话。
这女人嘴唇微抿,嘴角微翘,凭什么她心情好得不得了。
马车颠簸,宋则没留神颠了一下,被宋玠扶住往怀里带。香软的怀抱,熟悉的感觉。一近身方知晓,有些感觉不管隔多久,经几何,都忘却不了。
宋玠道:“娘子小心。”
忽略面上微烫,宋则愠怒,冷硬地坐好。
贞娘轻咳一声,问道:“娘子可有撞到哪里?”
宋则捋捋头发,面无表情,“无事。”
宋玠斜她一眼,揉揉胸口,似是在说,她撞到了她的胸。
若是从前,撞到何处揉何处,再正常不过。可自从昨日贞娘察觉两人不妥之后,处处觉得不对劲。宋十一瞅娘子的眼神有撒娇的意味,娘子却含嗔带羞装作没有看见。
贞娘只好陪她也装作什么都没看到,包括她发红的耳朵。
天呐,她家娘子居然会害羞,那可是成亲那日都没有发生过的事。
宋玠这揉啊揉的,生怕别人不晓得是她护住自己。怕她不记她的好是不是?宋则偏不领情。“你这是做什么,车里太热不成?难怪一早就要出去喝西北风。”
一早去吹风的事情到现在还记得,就没见过比她还记仇的人。宋玠心里好笑,嘴上道:“西北风再刮,也没娘子您的脸色冷,奴在这车里,直冻得瑟瑟发抖呢。”
假装可怜就自称奴。宋则记得,那一次她是她爹的继室,一口一个奴家。对,就是骗得她团团转的那一次,她从来没那么丢脸过。不,遇到这个谎话精,她把所有转世投胎能丢的脸全都丢尽了。想到这一茬,宋则又想打人。
这女人面色不善,目露煞气,昨夜被打耳光被打屁股的耻辱记忆犹新。宋玠缩缩脖子,只说一句就住口。
可宋则却没有放过她的意思,“那行啊,你别坐车,外头走去。”
“娘子,我胸口还疼着呢,你倒是忍心。”宋玠拉拉她的袖子软声求饶,“不过你这人就是这样,罢罢罢,叫我过来就是为骂我一通,是你能做出来的事情。娘子,你骂完没有?骂完了,我好回去歇着。”
“回去,回哪里去?”去于严的车里?这就叫回去?
“从哪里来,回哪里去。娘子,好歹我救了小郎君,他小小年纪尚晓得知恩图报,不像您这般美丽冻人。”
“呵,那倒也是。严儿啊,怕是恨不得把你抱着含着……”
说着要走,人却爬到宋则身边坐坐好,特意挨得她近点。宋则嫌弃地让开些空间,“宋十一,你挤过来做什么,不是去吹风嘛?哦,回去。”
“您这效果比外头吹风好。我这不就是回去嘛,娘子,我生是你的人,死是你的鬼。”宋玠娇滴滴的,弱声弱气。
宋则白她一眼。
“娘子,这么大人了,能不闹别扭嘛。你看你,好好的一个大家娘子,抱着含着这种话都说得出口。羞不羞人,丢不丢人?”
“呵,还不是跟哪个行无所虑,什么都做得出,口没遮拦,什么都说得出的人学的。”她哪及得上她半分不要脸。
“那是谁。”宋玠故意瞪大眼睛,气鼓鼓地说,“再不要与这样的人来往,恁的教坏我们家好娘子。贞娘你说是不是?”
无辜被叫到的贞娘别过脸,恨不得堵住双耳。她什么都不知道,什么都不想知道。这两人的对话太可怕,她差一点点就笑出来了。马车那么小,她可以装瞎,但实在没本事装聋。
宋则喝道:“放肆。宋十一,你越说越过份了。”
宋玠垂下头,软声软气:“是是是,求娘子大人不记小人过。”
宋则完全拿她没办法,又不能当着贞娘的面骂她打她。她不要脸,自己要啊。只得狠狠瞪她一眼后,深呼吸,再深呼吸。
怎想宋玠揽住她的肩膀,让她能好好倚在她的怀里,“昨夜不是没睡好嘛,怎么还这般精神。到别院还要应付你那不省心的,咳咳,英明神武的郎君呐。来,靠着我,歇一会儿。瞧你那憔悴的样子,人家会心疼的。”
还不都是她害的,宋则气得推她一推。
她又道:“你放心,我会牢牢看好你,不会叫你摔着的。”
她的语气是那么温柔,一副全心全意为你着想的样子。宋则发出一声极低极低的叹息,靠着她,闭上眼,眼眶里有热流涌动。她想,自己大概就是这样被她所蛊惑。旁人柔情似水,她似水草,坚韧,柔软,无处不在的水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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