散朝之后的崔树惊魂未定地到了相府,不解问道:“她为何令下官去寻逸景?”
“孟千一案,至今成迷,圣上当初亦是对逸景有所猜忌,故而将其罢免,她为你求情,只是在告诉皇帝,逸景确实无辜,并不惧怕我们如何诬陷。”甘仪耐心为他解释。
“可她将此事推诿于我,这该如何是好?难道要下官告诉陛下逸景连尸体都不剩了?”
甘仪气急,随后抄起案上书本便朝他脑袋上砸去:“你当真被她吓怕了吗?!皇帝要人,你说寻不着不就是了,他能将你如何?”
此话于崔树如醍醐灌顶一般,他立时清醒了然其中关系,继而对着甘仪又是千恩万谢。
同样为顾小舞折磨得面目全非的还有一个陆一川。
尽管在朝堂上镇定自若,可私下还是火急火燎。
“崔树完全可以将此事搪塞……”
“可重点不是崔树”,顾小舞提醒他,“只有一个人有权力决定我们谁死谁活……”
“你是说……”
“当初逸景被人一朝免职,不也正是因为,甘仪用孟千的死,在皇帝心中种下一颗怀疑的种子吗?”
“所以这次,怀疑的种子,就是兴主王子吗?”陆一川一阵见血地问道。
顾小舞并未回答他。
“我始终对大人的举动满是疑惑”,陆一川踱步到了顾小舞面前,“想来我最大的苦恼,在于我并不知道大人最初的目的。如今看来掌握天下的人早已不是兴主,所以你选择了那位兴主王子,让他担忧起另有人将赶下皇位……”
“因为某个人的目的,也不是绛元。”顾小舞勾起嘴角,像是掀起了长夜中一缕光明的帘帐。
陆一川似乎明白了什么——如今的皇帝,是个和生罢了,为什么当初他接受苏盛意的提议,准许绛元入朝理事?
无怪乎当初顾小舞趁疫病造谣,说了一句“兴主不政”。
“莫要再胡思乱想了,你只需要听着本官吩咐做事就好。逸景今日如何了?本官想见见他。”
而听闻顾小舞要面见自己的逸景,心中却隐隐不安,他知道自己早已回复如初,所以无论说些什么,都瞒不过顾小舞的眼睛。
“我在你神志不清之时,听到你说起当年宁武大军全军覆没的往事。”顾小舞开门见山言道。
逸景放下茶杯,无奈道:“那时不过是胡言乱语罢了。”
“我想了好些时候,恐怕不止是胡言乱语那么简单”,顾小舞的双眼死死盯着他,由不得他闪躲,“那药可以让你癫狂,也让你的心底冒出一些从来不可想象之事。你或许在知晓皇帝的目的时,便察觉了其中另一种真相,但是你却因为死去的苏盛意而刻意回避,直到你不可克制自己的思想与言语……你在无意中将其泄漏。”
逸景沉默,继而叹道:“恐怕我不说,你也能猜到其中一二了,可你为什么需要知道这件事呢?”
顾小舞反问他:“依你之见,在平息了胡莽内乱之后,谦则公主是否还能阻止另一场战争呢?内乱消耗诸多,他们可能会有多年准备的时间,若是谦则公主无力阻挡,那我也该为这个国家早早做好准备,用另一个人……”
逸景右手握拳,狠狠拧眉:“不……内乱怕是即将加快他们出兵的脚步。”
“要征兵吗?”顾小舞没有细问缘由,而是关心后续部署。
“如果大人所想顺利,我们便不必如此”,逸景悠悠说道,“眼下国库不断充盈,民生复兴,若是冒然征兵,必将天下大乱。”
顾小舞沉思道:“行晟即将远赴胡莽,本官自会谴人飞马传信于他,交代此事。”
“行晟要去胡莽?”逸景惊奇道:“是你力荐他去处置胡莽使团?”
“这不是正如你所想吗?”顾小舞动了动眉毛。
逸景突然轻笑出声,不禁回忆往事,继而言道:“苏相果然智慧过人,偏偏选了你。”
顾小舞白了他一眼,继而问道:“你对行晟,可有什么叮嘱?”
“那人酷似我的儿子,他该认得出来”,逸景沉吟道,心中泛起的恨意与惋惜层层叠叠,令他顿时疲惫不堪,双眼困顿,只得闭眼说道:“告诉那人,当年之事,如今已有人查明……若是当真如你我所想,行晟自当知道如何处置,若是并非如此……则行晟千万小心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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