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碎裂于战场,在彻底消散回归高天原的本灵之前一半被药研带走,另一半则被时间溯行军捡了去,种种试验之下催生出了他们的存在,彼此独立,但却又相互关联。
黑一期可以感受到白一期并没有说谎,他虽然仍保持着警惕的姿势,面容却已经显出了几分犹疑。
“我知道,药研他们现在很好,那个审神者也是个好人。”白一期好脾气地说道,“他现在过得很开心,正在从无尽的暗夜里走出来,我也不想要去打扰这种生活——不过对我们来说,”他仍然在笑,以一种难以言喻地语气轻声道,“黑夜纵然离去,但噩梦从未醒来。”
“是时候结束这场噩梦了。”
“我会让这一切结束的。”白一期蹲下身看着黑一期的眼睛,愉快而又温柔地笑起来,“你会帮我的是吗?”
他听得到曾经每一个无尽的黑夜之中药研无助绝望的低泣,泪水滴在断刃上甚至比烙铁还要让他痛苦,黑一期也可以感受到时间溯行军对他的改造与折磨,日复一日,年复一年,妄图洗去他全部的记忆,把他变成只知道杀戮的野兽,将他反复拆开熔炼又再次恢复,想要将他变成量产的廉价消耗品。
他们在噩梦里陷得太深,所以被永远地留在了地狱里爬不出来。
偶尔,哪怕是作为兄长,也想要稍微自私一次呢。
黑一期定定地看着白一期的眼睛,把自己的手搭在了他的手上。
没有什么夸张的光效或者特殊的预兆发生,只不过是断刃重新拼合,两个破碎的意识融为一体,于最深处不知道沉眠了多久的眼睛,再次睁开。
黑一期白一期都消失了,唯一存在的只剩下一期一振。
“非常感谢。”一期一振轻抚腰间的本体,刀在刀鞘之中发出一声嗡鸣。
于是他笑了起来,像是发自心底的轻快又欣喜地笑了起来,那双眼睛里似是沉下无数细碎星光,星河翻涌而黑暗就愈发深沉。
“去把噩梦叫醒吧。”他合拢纸障子前又看了一眼昏暗的室内,只有一振刀还静静躺在地上。
看起来的确是一期一振的样子不错,但是真的拿起细看就会发现那仅仅是一振仿得相当精美的赝品罢了。
黑一期是“刀”,白一期是“付丧神”,所以黑一期只留下了保护与杀戮的本能而白一期没有自己的本体,不过似乎断成两截的刀刃极具误导性,他可爱的弟弟们都没有发觉这件事情呢。
一期一振歪歪头笑了一声,将纸障子完全合拢。
“他已经离开了。”月读命说道,狐之助可怜巴巴地蹲坐在边上,投影出这几天一期一振查阅过的信息。
“唔……知道了。”宗珏又翻过一页以后的自己留下的笔记,感谢自己似乎曾经有过因为意外失去记忆的经历——穿梭于各个世界追捕黄泉逃犯的危险性本来就很高,从决定追随伊邪那美大人那天开始他就已经有了自己以后估计不得好死的觉悟——因此留下了应急的笔记本以供查阅,开头一大堆杂七杂八为了防止失忆过头连自己是谁都忘了的自我介绍被他直接跳过,正认真翻看的是与现在的工作相关的部分。
“我给药研安排了长时间远征,等他回来事情基本上就解决了。”小狐丸说道,顺手接过了一部分狐之助那边的消息过滤。
白一期的伪装的确是堪称天衣无缝,起码没有火眼金睛的金箍棒和学艺未精的宗珏都没看出来,骗过心思大部分都在黑一期身上的小短刀们也毫无压力,就连小狐丸和月读命第一眼都被蒙了过去。
但也就是第一眼,基本第二天白一期就在他们这边完全掉了马甲,第三天就搞清楚两个一期一振究竟是什么情况,要不是宗珏兴致勃勃想试验一下以后的自己的理论,估计当天就被他们直接处理干净了。
形,真,理。宗珏咬着笔杆给这几个字划上重点符号,懒洋洋翻了个身换个方向继续看。
白一期浏览过的信息很多,一开始在他表示可以帮忙处理本丸的文件时作为近侍的小狐丸就顺水推舟给了他不小的文件查看权限,宗珏的本丸本来就可以查看时之政府的绝大多数加密文件,即使稍加限制也足够让白一期查到他想知道的东西,但他依然非常谨慎的将自己真正想要知道的事情藏在大量信息之后,狐之助一刷他每天查询过的网络历史就能刷出足足近百页重点不明的查询记录,而且有加密度高的有加密度低的,在狐之助删减过之后还是要让月读命他们再次审查一遍。
“我感觉……就是直觉啦。”宗珏一边看笔记一边开口道,“他可能是去之前的那个本丸了。”
那个因为刀剑男士大量碎刀暗堕审神者被罢职而彻底荒废掉的本丸——不是没有考虑过重复利用让新的审神者驻扎进去,然而虽然只是神明的分灵,枉死的怨恨仍旧拖着整个本丸如无间地狱不得解脱。
“他还查了针对那个家族的惩罚措施。”小狐丸说道,“人类还真是容易侥幸的生物呢。”
显而易见的,那个家族在当时并没有受到应有的惩罚,还有余力活动着给那个审神者减轻判刑。
“善恶终有报。”月读命再次在月光之中捕捉到一期一振的踪迹,“找到了。”
他低头看着宗珏兴味盎然的模样,挥手将月光凝为明镜,映出一期一振的模样。
宗珏吹了声口哨,“这个样子还挺好看的。”
被怨念围绕的衰败本丸剥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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