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人真正地会关心她,她也只能一个人在黑暗里行走,逼着自己面对漫天的血腥,她在会了将自己的情绪深藏心底,练就了一副云淡风轻的神情来作为伪装。
无论面对什么,她好像都不会在乎。
可是,谁又知晓她心中之苦?
她心有不甘,她不想堕入深沉的黑暗。
她的人生像是覆满了的荒原,冰封千里,连一只飞鸟都不敢停歇。
说到底,她还是怕的。
她厌倦杀戮,害怕那些死在她手里的冤魂。
终有一天……她会下地狱的……
已死的人围在她身边,血雨落了满身,脸上血泪横流,神情哀怨而不甘,含着深深的怨恨,一双又一双沾血的手向她伸来,又被无形的墙挡住。
望着那些愤恨的脸,叶千湄只感觉到了无穷无尽的无助和恐慌,她骤然爆发出一声啜泣,跪倒在满地血水之中伏地痛哭起来。
“不是我……”她喃喃着,抗拒周围的鲜血,“不是我……”
从十岁起到如今,她第一次流了泪。
她的心虽冷,但并非不会动摇。
她也会在午夜梦回,恍惚间看见那些鬼魂前来找她索命。
“不是我……”她低声喃喃,也不管周围的人是否能听见,“我不想杀你们……”
她是真的害怕了。
那是她内心深处仅有的一点“善”的力量。
作者有话要说: 哎呀,难得日了三千,有没有小天使来撒花呢
☆、r.90 心魔
血雨落了满身,叶千湄低声哭着,伏在冰冷的地面上。
她觉得神思有些恍惚了。
周围的那些人,是比任何怪物都可怕的东西。
他们想杀了她,所以围在她身边,久久不散。
阴风在耳边呼啸,她渐渐觉得越来越疲惫,意识在慢慢溃散,不由自主地缓缓闭上了眼睛。
不知过了多久,待她醒来,整片墓地都不见了,包括血雨、腥风、弯月和死尸,全都消失了。
她身处一间普通的墓室里。长明灯的光从穹顶洒下,而她倚在墙边,背包掉在身边的地面上,身上的衣衫是干的。
叶千湄扶着墙站起来,缓缓叹出一口气。
刚刚幻境里的恐慌,还是萦绕在心头。
她伸手摸了一下脸颊,果真碰到了久违的泪水。
从那场大逃杀至今有十四年了,这是她第一次哭。
因为她怕了。
叶千湄静默了一会,转身背靠着墙壁,目光在墓室里扫视了一圈。
墓室里仅徒四壁,没有出口,除了一盏高高悬挂的长明灯和一面铜镜之外,什么也没有。
甚至连穹顶上的弯月和明星,都不见了。
铜镜被嵌在墙里,镜面在长明灯下反照出水一般的光,光泽柔和,却又透出一股森冷的气息。
叶千湄向那面铜镜走去。
以铜镜的高度,刚好可以照出她的脸。她在铜镜前停下,对着镜面看了几秒,试探着伸手理了一下有些散乱的长发。
她动了,镜子里的那个人,却没有动。
铜镜上的光芒忽然晃了一下,镜面变成了阴森的灰色。
铜镜里照出的,也不再是叶千湄的面容。
铜镜里的画面,赫然是幻境中的墓地。
血雨飘摇,阴风席卷,成百上千的死尸破土而出,向四面八方爬去。
叶千湄大惊,立刻倒退一步,视线离开了铜镜。
她一动,铜镜里的景象也跟着消失了,镜面上那柔和的光泽在灯光下如水一般荡漾开来。
这是怎么回事?
叶千湄不敢再看铜镜,只是无声地思索起来。
墓室里恢复了寂静。
这般寂静不过持续了片刻,就被凭空出现的声响打断了。
那是衣袍曳地而行的声音。
铜镜里映出了一个人的身影。
那人一身黑色长袍,身形纤细,似乎是个女子,只是面容隐没在风帽下。
她凭空出现在这间封闭的墓室里,走到了离叶千湄三米远的地方便停下了。
叶千湄没有回头,也没有看一眼铜镜,就已经知道身后的人是谁。
但她不想回头去看,也不想转身行礼。
“这并非一般的铜镜,”那人开了口,声音清凌,正是个女子的嗓音,“它,可以照出世间所有人的心魔。”
“是吗?”
叶千湄轻轻冷笑了一声。
“我引你来此,就是为了让你看一看自己的内心。”那人说着,走到了叶千湄身边,与她并肩站立,手抚上了镜面。
“你想杀了我吗?”她忽然说,语气淡漠得像是在说一件再平常不过的事。
“你觉得呢?”叶千湄讥诮道,“想杀了你的,不止我一个。”
“可惜,他们都没有这个机会。”黑袍女子在风帽下笑了笑,走到了铜镜前,“很久没有来过了……我的心魔,还和以前一样吗?”
她兀自说着,取下了风帽,露出清丽端庄的容颜。
明明是年轻女子的容貌,她的眼神却像是历经沧桑的老人般平静无澜,仿佛已经看遍了浩然万古的起落更迭,尘世里再也没有什么值得她眷恋。
她的眼眸深邃如无波的古井,在最深处,隐藏着一丝沉淀多年的哀伤。
这样的面容,与苏清末一模一样。
她们是拥有不同身份的同一个人。
叶千湄对此毫不知情,但见她站在铜镜前,也是微微一惊,不由得向铜镜上看去。
铜镜上的光晃了一下,显出一幅画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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