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我……”
厉瑞结巴了,还没想明白明明他是想向阿舅解释那晚他和前朝叛逆混在一起的事,怎么就会拐到不能吃陌生人给的糖这种奇葩的事上了?
“我,我,我什么我?人家说不能对外透露你就乖乖不说,不知道坏人骗人的时候都是这么一说么?哼!就是仲二这货常常给你们带什么武侠传奇,让你这孩子信了什么神秘功夫,跳崖得秘籍!等等!”
厉皇帝警觉起来,厉声问道:“你没蠢到去跳过什么崖,想吃个什么功力百年的神果吧?”
“没有,绝对没有!阿舅,我不傻……”厉瑞无力地抹去满脸的口水,无奈地解释。
“你还不傻?!就算练了什么养诀,你就不知道悄摸地和我说一声吗?什么秘密不秘密的,告诉了第二个人,他就根本不算秘密了!再说说那天晚上的事吧!”
厉弦的眼中烈火熊熊,差点烤焦了已经开始怀疑人生的厉瑞。
皇帝一把拎过身后苦瓜脸的柴司长,不由分说“咚咚咚咚!”给了他十几个暴风骤雨般的暴栗子,厉瑞倒吸一口凉气,看着嗷嗷叫的柴司长,总觉得他的脑袋上有鼓包在密集茁壮地成长。
“这家伙早就盯着那伙前朝余孽的,早就可以一网成擒,就是想着能一网全捞,才让那个田喜吓到了你!乖孩子怎么敢半夜三更到什么陌生人的屋子里,你看有多危险!!!那老头身怀利刃,要是一不小心伤了你,我怎么和你母亲交待!”
厉皇帝一口气不绝地吼出了心中的担忧,脸涨得通红,差点喘不上气来。
厉瑞看着阿舅这般焦急又担忧的模样,突地有一种酸楚涌了上来,无可遏制地大哭起来,哭自己小心翼翼的愚蠢,自以为是而冒失的“牺牲”,他伤了阿舅象是呵护着珍宝般庇佑自己的心。
他确实该骂,早就该让阿舅骂个狗血淋头,口水洗脸!
“阿舅,这里就是我的家,我只是想为守护自己的家做点什么。我知道他,我知道那个杀死了我母亲,却又给了我血脉的男人,但我永永远远都只是厉瑞,他之所以被天下所舍弃,是因为他先背弃了作为一个人该有的心。”
厉瑞哭得一脸处眼泪,再也不是往日风清云淡,微微浅笑的公子,而是一个受了委屈,向家长哭诉的孩子。
“让你还敢管大人的事!”厉弦恶狠狠地,小心地抱住了哭得打嗝的孩子,终于缓和了语气,“果儿,你的母亲珍惜着你,给了你所有的爱,她宁可舍弃自己也想让你活下来,你要好好地珍惜自己,好吗?那些阴谋算计,鬼魅伎俩不应该沾染在你身上。
你没有对不起任何人,更不用背负什么血脉的憎恨。果儿,好好的,自此无忧地生活,就是报答你的母亲,还有为你担心伤肺的老阿舅的最好做法。”
厉瑞用力地点头,打嗝打得话都说不出来了。
站在门外的殊娘子听着屋里的动静,抿唇一笑,摇摇头走开了,把一室的温情让给那个不靠谱的皇帝尽情发挥。
厉弦满足地摸着乖外甥的软毛,却听见孩子终于止住了嗝,口齿不清却异常坚定地说:“阿舅,我,我想改个姓,然后去参加今秋的吏考。”
厉弦的眉毛又竖了起来,却听他软乎乎的小外甥慌兮兮地说:“阿舅,我想不依靠‘厉’这个姓,用自己的力量给这天下做一份贡献,我也想帮帮你,让自己不是那么没用。”
一口气憋在半道不上不下的皇帝,听得心底直发酸,嗡着鼻子,看着孩子如碧空般干净清彻的眼,终于还是答应了他。
当厉玥完成了狩猎蛮胡的历练,兴匆匆地赶回皇宫时,等待他的是一室凄凉和晴天霹雳般的消息——他的果儿搬出宫了!无良的皇帝老爹竟然不告诉他果儿去了哪里,只是板着脸说,果儿长大了,要有自己的事业,男人怎么能没有事业呢?
太子殿下憋着气还没问老爹什么叫自己的事业,父亲仲大将军已将一双危险的眼眸瞪了过来,厉玥知道,要是自己敢对皇帝爹大点声,自己的屁股就得遭殃了,从小到大都是这样的。
没等太子陛下回过神来,他的十八岁生辰到了,等他板着脸威严地接受群臣的恭贺,心中还在担忧着果儿的下落时,又一记晴天霹雳砸了下来——他那不靠谱的皇帝爹,竟然拐带着一国大将军离家出走,去追寻风花雪月,踏遍大秦大好河山了!
太上皇禅位了,把烦心十几年的案牍和让人头大根本没时间好好玩耍的皇位丢给了儿子,带着自家夯货跑了。
如今他是皇帝的老子,有谁敢不开眼地让他不开心?厉弦仰天长笑,自豪而霸气十足地喝问天下,天下第一纨绔,舍我其谁?!
虽然晚了点,辛苦了点,终于还是在年未到半百的大好年纪,厉弦完成了他一辈子的梦想。
这一年,刑狱司来了一位本年吏考的“峰秀”,小伙子虽然有点体弱,却才华满腹,更兼工作认真,对刑案有一种令人惊叹的直觉。
刑狱司的老大每每见到这位文质彬彬的年轻人,他那张带着凶悍的伤痕,从不苟言笑,能止小儿夜啼的脸上都会浮现一丝隐不可见的微笑。
刑狱司的吏员们信誓旦旦地悄悄八卦着,这位同样姓“李”的小年轻八成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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